“喂?”那头是个莫名耳熟的男声,尾音尖细得勾耳朵。
“有个傻子。”
尤印摘下烟头,随意往茶缸里磕一下:“不知道你这儿是黑店,让我打发走了。”
尤印是双棣本地人,寡母虽然早不住在双棣,但原先外公外婆的旧房子还保留着,他也想回去重温重温,便没跟大部队一起住酒店,而是住在家里,小时候睡过的床虽然生疏了,也总比酒店的陌生床榻好让人有安全感些,利于重度失眠患者培养睡意。
老头骂骂咧咧走进里间,声音隔墙传来:“你现在吃什么?”
回双棣第十天,尤印终于结结实实睡了一晚上。
“拿点得了?你说得那么轻松!”徐国福探出个头,压低声音道:“那玩意儿吃多了上瘾,畜生拿去搞迷奸的东西,现在管得严着呢。”
尤印有严重的失眠症,原本调理的还不错了,但近日奔波坐车,又换了住处,作息又紊乱起来,晚上能眯三个小时都算烧高香。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这次他点了接听。
“医生?”他嗤笑了一声,鼻翼微微皱起,似好笑又似嫌弃,“尤医生?”
不多时,徐国福拿着一瓶没标签的药瓶出来丢桌上。尤印捡起来,扭开看了看,便丢进裤袋里进,拿起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抬脚就走。
皮都快搓起火了,鸡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被阉了的公狗都能不分公母的骑,现在他是连阉了的狗都不如了。
尤医生?尤印愣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是上次那傻子。要换了别人,他指定得不痛快这人忒不会说话,大清早的就咒他,但这是那个傻子,他笃定傻子脑子都是不拐弯的,因此便也半点没想起计较这茬,还觉得傻子人虽然是笨了点,倒怪善良的,打不通电话也不生气,倒担心他是不是死了接不了。
“记账,当你还钱了。”
刚才那小傻子,某种程度上倒算和他同病相怜了,可傻子让他开解好了,谁又来开解他呢?
徐国福两个眯缝眼一挤,敏锐注意到沙发的凹陷,警惕道:“有人来过?”
尤印不耐烦道:“管得松的我还用找你要?”
他这次回双棣是为了争取一桩工程生意。鞍市下辖的庆南县山区数月前挖出了古代墓群,出土了不少珍贵文物,如今正筹备修建博物馆和古城商业区,大力发展文旅业。尤印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规模不大,但对古城项目经验丰富,也在这个领域积累了许多人脉,很有信心拿下这个项目。跟这种类型的合作方谈生意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迎来送往上,大小上下都得打点妥帖,否则稍有不慎,光那些管文件盖章的闹起脾气来,磨也能把人磨死,稍微拖延一天,堆料场地就多白烧一天的钱。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如今为了能睡着觉,算是把做人能享受的一切都抛了。
“操。”
楼梯传来自下而上的脚步声,尤印放下立牌,望向楼梯口气喘吁吁的秃头眼睛老头。
这些日子睡不着觉,弄得记性脾气都不好了,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跟合作方吵起来,忒影响挣钱。
“又不是我害你睡不着觉,你拿我撒什么气啊?”
洗完澡出来,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他没管,发消息通知住在家附近酒店的几个团队成员出去聚餐,饭后开会商讨项目。
车子平稳行驶在大路上,一路畅通,仿佛也预示着前途坦荡。睡饱了觉的尤印见此景,心情也好起来,刚要打开音乐,电话就进来。
送走那小傻子,尤印起身去里间小厨房打开燃气灶,点了一根烟。回到桌前,他合上笔记本,捡起下面翻倒的名片立牌,寸照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秃头眼镜老头,白白胖胖,挨着的黑体大字排着名字:徐国福。
“累死我了,小陈那王八蛋病到现在,害得老子跑老远,还跟那送快递的吵一架。”
尤印一巴掌拍关了淋浴开关,抹掉脸上的水,终于放弃了。
尤印刚要问“您哪位”,那边抢道:“油医生,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
“是你啊。
但晨勃消失的感觉让人心里空得烦躁,尤其是冷不丁想起那张曾跪在胯下吞吐的漂亮笨脸,大脑里抓心挠肝的性欲往下沉,心脏里的血却死活不往下面泵。
尤印睡眠不足,正焦躁着呢,只说:“知道还不给我拿药。”
“你小子——”徐国福本还想拿茶杯喝口水,见他这般,气得冲过来拿起茶杯一看,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烟头,愤愤往垃圾桶一丢。
一咽嗓子。男人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低头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
奔驰车里,尤印满脸烦躁的把药瓶丢进手套箱。这药有成瘾性,副作用有口干恶心不说,还会引起性功能障碍,要是早吃一天,估计他刚才都硬不起来。
“拿点三唑仑得了。”
“这里的规矩是先预约,只接待熟客,下次来,提前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