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蓄满了泪水。原来,这些日子来宝庆哥和崔大娘忙
进忙出不是没有原因,自个儿竟是被大娘卖给崔大娘的,想来崔大娘是怕她知道
了真相伤心,所以才瞒住她。
难怪,当时她回家收拾自个儿少得可怜的东西的时候,大娘冷冷地站在一旁,
并没有刁难她,原来……是崔大娘用半生积蓄为她摆平那些个难堪的事情。
每逢桌上有蛋有rou,她还不忘偷偷拿回家去孝敬爹与大娘,崔大娘也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不容否认,她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丝丝的幻想,幻想有一
天爹与大娘会再次承认她这个女儿,甚至把她接回家去。
原来……根本没有那天下,原来……她是被沉家卖掉的……一样东西。
原来……崔大娘为她耗尽了半生积蓄,连宝庆哥娶亲用的下聘钱都没了。
原来……她欠崔大娘的,远比所能想象的多得多……多得太多了。
沈灵紧紧握住崔大娘又粗又硬的手。她来到崔家之后,崔大娘的手更粗糙了,
都是为了她。
「崔大娘,让灵儿到王府里去吧,让灵儿赚钱孝敬您,您以后就可以别这幺
辛苦了,还有宝庆哥哥也不用忙得这样昏天暗地的。」泪珠儿在沈灵的眼眶里转
了转,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灵儿,你别听吴大婶瞎说,崔大娘过得很好,不需要你赚钱给我花用……」
然而沈灵心意已坚,任凭崔大娘说破了嘴,靖南王府之行,已然势在必行。
大雁北回,冬尽春来。
苏定风奏请圣上,采用施夷之长技以制夷的策略,西疆大事总算底定。自此
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人心臣服,不再动辄蠢动。
圣上龙心大悦,诏书一下,镇西将军已是镇西王爷,苏定风凯旋回乡。
「回来了,回来了,风儿就要回来了!」
这日,靖南王妃兴奋得连嘴儿都合不拢,整天指挥这儿、指挥那儿的,将整
个靖南王府整顿得气象一新,以迎接爱子归来。
「灵儿,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夸嘴,我儿子不但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更是样样
Jing通……」万事准备妥当,靖南王妃终于安心坐在厅上,接过沉灵递过来的银耳
莲子盅,一边喝着,一边叨叨絮絮数着苏定风的好处。
「灵儿知道,府里人人都夸镇西王爷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入府半年多来,她虽然从未见得苏定风的人,但这个英雄出少年的镇西王爷
的显赫事迹,老早已是如雷贯耳。
不光是靖南王妃三天两头就要提起宝贝儿子,就连府中上下的怀春少女也老
在背地里红着脸小声的诉说着关于镇西王爷的种种英勇事迹,像是十岁就有百步
穿杨的射技啦,十五岁便能扛起家门前巨大的石狮子啦,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唉,一年不见,可想死我这个做娘的,这孩子不知在西疆吃了多少苦头…
…」靖南王妃一会儿喜、一会儿愁,是个十足的性情中人。
「男儿立志沙场,吃点苦头是理所当然,夫人不必挂在心上。」靖南王爷苏
慕天从厅侧转进大厅,听见妻子的哀叹声,忍不住开导着。
「你这厢说得轻松,想当年你征战沙场的时候,我还不是担心得吃不下、睡
不着!你们父子俩一个样,净是让我担了大半辈子的心。」靖南王妃说着、说着
眼角竟shi了。
苏慕天坐上座,柔声安慰道:「夫人,别难过,风儿这番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况且圣上已经裁示,将江南团练之事交由风儿负责,今后不必再征战沙场,你也
可以安心了。」
「我才不能安心呢!」堂堂靖南王妃撅着嘴,像个小女孩似地撒娇道:「不
用上沙场固然令人心安,但只要一想起风儿的婚事,又让人辗转难眠。风儿今年
已经二十又三,却迟迟不肯成亲,想王爷二十三那年,风儿都已经两岁了。」
「说起这件事,夫人急,我也急,人家梁大学士的闺女更急。」苏慕天沉着
声道。
「话说梁闺女今年也十七了吧?」靖南王妃问道。
「是十七了。」苏慕天愤然拍桌,怒道:「人家梁闺女对风儿可说是死心塌
地、一往情深,足足等了两年多,真不晓得风儿这个混帐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还
是怎幺的,老是对人家梁闺女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我这张老脸都给他丢尽了。」
「唉,我看这孩子跟您是一个样儿,万事勉强不得的。」靖南王妃长叹了一
声。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闹烘烘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下人急急忙忙往厅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