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远自诩是个君子,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就绝不付诸于暴力。所以他生平对人只动过两次手,第一次的对象是既燃,第二次的对象,依旧是他。
如果说上一次出手伤人,是因为被戏耍的愤怒,那现在这一拳当中包含的感情,显然就复杂多了。有愤怒吗?一定有,可也不全是,更多的是伤心、痛苦、自嘲和绝望。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哪一种单拎出来,都比愤怒更伤人,也更让人难以忍受。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爱情,他以为这样的感情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应该是稳定的,牢不可破的。可事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所谓的并肩而战,所谓的休戚与共,只是一个天大骗局下的掩饰。亏他还傻傻的将那可笑的“时空跳跃”信以为真,结果证明,他就是这场华丽而盛大的计划中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棋子,而Cao纵这场棋局的,偏偏是他最信任的枕边人,他亲密的爱人,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去疼爱的,痴痴的以为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良人。这样的真相未免太讽刺了。
而这背后的Cao盘者,那个Jing准的算对了一切的人,此时被他夹杂了诸多情感成分的一拳,打的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拳,真是不遗余力。既燃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抹了一把鼻子底下流出的鲜红血ye。他被击中的左边面庞一阵阵的肿胀发烫,口腔里的几颗牙甚至都有些松动了,他能尝到嘴里铁锈般腥甜的气息。疼,可这是他该得的,不是吗?靳明远还是不够狠,如果自己是他,也许会把这个叫做既燃的人脑袋打爆,揪着这家伙的头发把他的额头使劲的磕在地上、墙上,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使是用这条性命去偿还他做过的恶心事,也不为过。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呢?既燃有些遗憾。就算靳明远这样做了,自己也不会抵抗,也许反倒会为他叫好。
但是站在对面的那个人,是靳明远。他那么冷静,不会做出这种丧失理智的事。所以,也许自己该为他加一剂猛料,来促成他对自己下更狠的手。
既燃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夹了血的唾沫:“理由你想要理由,那我就给你好了。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只要牵扯到孙晓雨的时候,我就会格外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你其实也察觉到了,这中间不仅仅是因为情情爱爱,即便吃醋,也不该这样不懂分寸。你以为我是恨你与她总是拉拉扯扯,撇不清干系吗?没错,我是嫉妒她,可我嫉妒的,不光是她曾是你的女朋友,你对她永远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我嫉妒她,嫉妒她拥有的一切,那些,本来都是我的,都应该是属于我的!你懂吗?”
靳明远听不懂他梦呓般的话语,可是一种很糟糕的预感已经在心中冉冉升起,那真是一个最坏的真相。
“我想你恐怕回忆起来了,当初孙晓雨找你忏悔她曾经犯下的错误,那时候她就说过,她少年时堕落放纵的根源,就是那个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暖的家庭,因为她的父亲,我们的老对头孙市长在年轻时候做过的好事——他出过轨,和那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记得吧?更可笑的是,孙晓雨跟我说,觉得我‘似曾相识’,是啊,她怎么能不对我‘似曾相识’呢?我真正的中文名字,叫做孙晓风。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靳明远一脸的难以置信,喃喃说道:“你你是孙显明当年在外面的私生子?”
既燃桀桀的笑出声来,原本英俊的面庞因为恶毒的怨恨之情而变得扭曲走样:“答对了。我是和孙晓雨流着相同的一半血ye,孙显明的亲生儿子!这个答案,是不是让你很惊喜,也很意外?你以为想要报仇的只有孟准一个人吗?每个人都有故事,而我的故事,显然要比他们都Jing彩多了。”
既燃口中Jing彩的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孙显明和张悦的结合,称不上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只是男方的高攀而已。当初,孙显明作为张悦父亲,东源省省委书记张宏江的秘书,一直很得自己顶头领导的赏识,别因此而顺利的攀上了张家这根高枝,成了张书记的乘龙快婿。
然而,娶了公主的结果未必就是幸福如意,女强男弱的婚姻底下,隐藏了太多外人看不见的忧患,这座外表华丽的尖塔,在缺乏感情基础与互相尊重的前提下,盖的越高,便越是充满危机,摇摇欲坠。那时的孙显明像所有从底层爬上来的年轻人一样,优秀而不乏自卑与敏感,张悦对自己呼来唤去,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太让他倒胃,且时不时就让他薄的可怜的一张维持尊严的脸皮被戳的千疮百孔。可他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想要得到一些,便需要付出等价的东西。因此,无论对内对外,他还是维持着对妻子俯首帖耳的样子,更准确的说,让他卑躬屈膝的,是张悦背后的资源和权威。
可随着他在岳丈的庇护下,官场之路走得顺风顺水、蒸蒸日上之后,男人得陇望蜀的劣根性便一点点露出水面——权力欲得到了满足,他本能的开始渴望起女人,一个对自己低眉顺耳,温柔体贴的女人。而这个时候,既燃的母亲适时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对方给了他从未在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