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都惊
异的看过来。
只见一枚枚黑白云子,流星赶月般的从李子涵的指间弹出,劲风撕裂空气,
带着凌厉,犹如一条墨龙滚在云里,往对岸疾驰。
一粒粒云子嵌在箭侯的鹿皮上,不多时便有人看出了玄机,竟是一首诗,黑
底白字,银钩铁画。
更有人随着嵌字随着吟诵:风云不动楚天高,一枰松影古今低。
手中舒卷阴晴缓,布劫纵横操戈急。
霸业宏图秦陌东,堪笑饮恨乌江西。
黑白分明乾坤正,得失偶尔死生奇。
随着最后一子落定,满场哑静。
真真个先声夺人,技惊四座,半晌竟无人点评。
李子涵心中得意,面上却越加矜持自谦,端起酒杯走至谢襄身前,正欲敬酒
。
忽的又一阵清风,从桂树后面吹来,风中除了荼蘼蜜意,竟夹杂着一缕如兰
似麝的乳香,李子涵喉咙发紧,心头狂跳,往桂阴深处望去,莫非,佳人亲至不
成?刚才的情形,确实给谢襄留下来极深刻的印象,此子心志殊为不俗,志存高
远。
这一出虽然略嫌张扬,但仍可说有志有谋,一张一弛也暗合文武之道,竟将
力与美揉的天衣无缝,不由得把李子涵高看好几分。
细细打量李子涵半晌,方笑着与李文泽夸奖道,「想不到贤侄竟是个文武双
全的好料子,难得难得,文泽兄后继有人!」
此刻明月确在桂荫深处,浓荫里用枣木搭着几处平台,那些开在树梢的荼蘼
都从这里长出去。
明月从高至低鸟瞰寒碧堂,悄悄地跟伺候在一边的碧荷说话。
一时说,这个不好,像个矮冬瓜,一时又说那个不好,像个瘦竹竿。
碧荷知道小姐心里不甘愿,由着她胡乱指摘,唯唯诺诺的跟着点头称是。
看到韩天远时,到底是自己的亲表哥,明月不好信口胡说。
碧荷在一旁觑着她神色笑说道,「小姐,姑表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
呢!」
明月摇摇头,「才不要呢,你知道我最讨厌药汤子的,要是去外公家闻一辈
子药汤子味,阿弥托福,杀了我吧!」
及至李子涵在水畔大出风头时,明月不知不觉站了起来,秀目一眨也不眨。
碧荷只当小姐瞧中了这个俊秀的公子哥,站在后面抿住嘴笑。
心想,这公子与我家小姐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小姐,你若是喜欢这位公子,咱们悄悄地去跟夫人说去,以后,天长地久
有的是日子看的!」
明月被她取笑,横了她一眼,张口要说,才不是喜欢他呢。
忽的又想到,那日这人救出自己,将自己背在背上,当时不觉得,此刻想来
,那种安稳雀跃不知算不算喜欢?碧荷见素来伶牙俐齿的明月哑口无言,若有所
思,越发信了她瞧中了李子涵。
明月细想了一回,悄悄地跟碧荷说起那日之事,「傻丫头,你还记得那日我
让你跟着武小毛家去,后来……」。
碧荷还是次听她说起那日后来之事,听到惊险出,不由含泪欲泣,听到
好笑处,又破涕为笑,及至听完,拉着明月的手,「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应
该离开你,害你落入那样危险的地方,以后,我一定时时刻刻跟着你。就是那公
子救了你吗?等回头我好好给他磕几个头,谢他救了我们家小姐!」
「小姐,那你到底瞧上他没有呀?」
明月有点烦躁的扯了瓣蜜色的荼蘼花瓣,一丝丝的撕碎,她也不知道。
想想那时的尴尬,有点羞涩,又有点欢喜。
「咦,小姐,你瞧,那个李公子用棋子嵌了一首诗,真有意思,他这诗是什
幺意思!」
明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头一震,好气魄,好气势,迎风而立的男儿岳峙
渊渟,竟似乎在指点江山般。
那首诗棱角峥嵘,隐隐在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大丈夫当如是吧,明月不知不觉靥染轻霞。
明月碾着花瓣,沉吟半晌,忽的顽皮一笑,梨涡盛满娇憨,把碧荷拉住,细
细的嘱咐一番。
碧荷听了暗笑,点点头,自去布置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