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桢冷笑一声,重新坐下。
尤夏脸色不变,轻声道:“原来是詹相啊!”
好似他已经料想到了。
小太监趁两人停顿的那一刻,爬起来就想往外跑,谁料从屋檐处射出一支箭来,噗的一声钻进了后背,小太监应声倒地,瞬间没了声息。
尤夏抬眼瞧了下屋顶,见一道黑影闪过,想必这就是陛下信中所言那位暗卫李二,也就是平南郡王李忠的亲弟弟李冉蔚。果然时刻陪在司马桢的身边,护着他。
司马桢道:“尤公公,里面请!”
尤夏施了礼,随司马桢走进内室。
内室简陋,倒也干净,也算是没太委屈这位前太子。
尤夏先开口,“厉大小姐来找奴才,说主子爷您有话要与奴才说。奴才本想立刻跑来见您,只因皇上身边离不开奴才,奴才到今日才抽空来见主子爷。还请主子爷海涵!”
一番话说得是恭谨谦卑,让司马桢的心里舒服至极。
他做太子的时候,没少给尤夏好处,如今他落难,尤夏还肯来见他,也算是有良心的。
司马桢摆摆手,“你侍候父皇多年,父皇离不开你。而我如今是个废人,你能有心来宗人府一趟,我心里十分感激!”
尤夏心里冷笑不已,从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鼻孔也不朝天上喷了。
可脸上他还维持着恭谨,“主子爷,您有话请直说。但凡奴才能做到的,一定帮您!”
司马桢盯着尤夏的脸,“你可知皇后娘娘宫中曾有个侍女,名叫红月?”
尤夏大惊,“主子爷怎么知道的?”
说完他才觉察到不该如此反应,赶紧道:“主子爷,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
尤夏这番反应,司马桢看在心里已然明白了三分。
司马桢坦然将在东宫遇到无名侍女,侍女在他生辰之时给一个叫红月的侍女烧纸,还说红月才是他的生母,如此种种说了个清清楚楚。
期间他一直在观察尤夏的反应,见他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心上的那块石头便越来越重。
“尤夏,我自知活不了多久,可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皇后杀了我生母,拿我稳固她的后位,詹秋德这老匹夫这么多年借我之名,笼络朝臣,欺上瞒下,做尽了恶事,就连西山屯兵也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如今他想除掉我,不惜找人暗杀毒杀,幸好我命大,活到了今日。我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血脉,我司马家的人不能让一个外姓人这般折辱!”司马桢眼圈泛红,激动不已。
尤夏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奴才在这宫中,虽然活着,可有时候不得不装聋装哑装傻,知道的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他没有明说,可也算是默认了司马桢的猜想。
他怆然冷笑,“果然!我要找父皇,让他知道詹氏一族的恶行!”
尤夏抬头劝道:“主子爷你千万别冲动。无凭无据,皇上的性子您也知道,若不是铁证如山,他向来不会轻易相信!”
司马桢指着尤夏,“你可愿意为我做个旁证?”
尤夏一顿,哭丧着脸,把一个贪生怕死的太监演的真真切切,“主子爷,不是奴才不愿意,奴才不敢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奴才怕皇后要了奴才的命!”
司马桢气不可竭,“尤夏!”
尤夏连连后退,就是哭着不肯同意。
“主子爷,不如奴才安排您见皇上一面,当面说清楚。”尤夏最后不得已出此下策。
司马桢本就不指望尤夏能替他说话,目的也就是想见父皇一面。
不管后事如何,他定要拉着詹氏一起下地狱。
“明日皇上要在长信宫为白兰女王举行朝觐之礼,到时候皇上会路过宗人府,奴才会让人把您院子的门打开,您定要准时在门口候着。到时候有什么话悉数告诉皇上即可。”
司马桢闻言高兴不已,第一次恭恭敬敬地给尤夏鞠了一躬。
从宗人府出来,尤夏脸色便沉了下来。
按照陛下和崔相的指使,他今日来宗人府给司马桢的心上再深深扎下一根刺,这根刺既是詹秋德詹绾卿下地狱的夺命号角,也是司马桢自作自灭的催命符。
急急匆匆回盛庆宫,司马桢已然喝醉,躺在德妃的床榻上酣睡不已。
他让人盯着点,转身又去了浣洗坊。
这里是后宫所有衣物浣洗晾晒的地方,院子里满满都是主子们要洗的衣物。当然,这些衣物也会跟着主子们的位分有所区别。皇上和皇后的自然有专门的侍女,Jing心浣洗,分类晾晒。
妃子们的衣物则被分配至各个侍女,按时按量清洗晾晒,万万不得出错。
尤夏刚抬脚进了浣洗坊,便瞧见管事嬷嬷正在斥责一个侍女,骂到激动的时候还伸手掐了起来。
顿时侍女脸蛋上青红一片,着实可怜。
尤夏走上前咳咳两声,管事嬷嬷头一回,立马老脸笑开了花,“哎呦,是尤大总管啊!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