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眼见你娶王夫诞皇女,实乃不幸。
崔相一路跟随,忠心不二。母亲原本以为你会受他所累,如今看来是母亲看错了。只是他身份不堪,若为王夫只怕世人非议。”
写到这里,字形松绵无力,好似使劲最后力气般。
明明还有千言万语,却只剩下这寥寥数语。
童灵哭着道:“先皇染病已久,医者上门皆束手无策。先皇驾崩前写下这封信,让下官务必在陛下启程前送来。不可多一日,不可少一日。”
姜钰攥紧信件,心绪起伏难平。
“你可知母皇为何如此?”
“先皇三年前通过卜卦算出白兰大大凶,唯有陛下您才可解救。先皇假死退位,目的便是推陛下为王。”
历代女王皆有卜卦之能,唯独姜钰身上未曾显现。姜钰的母皇姜尤其善卜,其才能不低于大巫师。
三年前她在卜卦中,卜出“致死而后生”五个卦字,便布了假死之局,将还未做好准备的姜钰推为新女王。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死,不是她,而是姜钰死而后生,白兰方可脱险。
“先皇自知在白兰境内无处藏身,只得潜伏益州。陛下从康延川来益州,先皇便带着下官一路跟随至雍城。前几日先皇得知白兰可内迁入益州,高兴至极,胃口也好了些,谁料第二天急转直下……”童灵说到这里,哽咽失语。
姜钰缓缓坐下,过了好一会才道:“先皇宝体何在?”
童灵道:“先皇说她已入白兰神殿,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无用身体。她生前留下遗言,让下官将其葬在雍城外的珈蓝寺。”
姜钰心头狠狠一抽,再抬眸已然满眼泪水。
母皇这是算好了一切,让她知晓此事,又让她无能为力。
“那日在花街的,可是你?!”姜钰问。
童灵点头称是,“是。彼时,先皇也在。”
姜钰仰脸,睁大眼睛,可眼泪却不同意似的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钰才平缓下来,又问了几句母皇生前之事,童灵这才告退。
虎尉与其相熟,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童灵却驻足摇头,施了礼悄悄离去。
崔良玉敲门进去,却见姜钰坐在窗前,背影萧瑟。
他不敢多言,只得陪在身旁。
此刻院落中,夏风习习,荷香沁沁,只是斯人已逝,凉凉无望。
过了好一会,姜钰起身转脸。
她眼圈泛红,双手有些发抖,就这样看着崔良玉。
崔良玉心疼不已,轻声道:“陛下……臣在!”
姜钰怆然一笑,“崔良玉,我觉得很累很冷。”
崔良玉上前一步,柔声道:“若陛下不嫌,臣愿永远陪着陛下!”
姜钰喃喃低问:“真的?”
崔良玉点点头,“臣至死不渝!”
第二日,天明时,客馆前熙熙攘攘,回程的车马皆准备妥当。与来之前相比,人没有少一个。姜钰实现了诺言,大家脸上都带着回家的喜气。
姜钰身着朝服,坐上辇车,在新任鸿胪寺卿的陪同下前往雍城西门外。
沿途大雍百姓挤来挤去,争相想再睹一次白兰女王的真容。
西门外五里处叫柳坡,是官道上一处驿站。平日里离开雍城前往西边的人多在此处道别离。
今日不同往日,礼部早早将驿站收拾妥当,四面围着纱幕。
以义王李忠为代表的送使官员早候多时。
又是一番繁杂仪式后,李忠才有机会与姜钰说话。
“此去康延川,路途遥远,还请陛下保重!”李忠拱手道。
姜钰笑了笑,“多谢义王。如今义王如日中天,万心向服,想必不用孤多为你担心。”
李忠朗声笑道:“陛下说笑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岂敢称大。”
姜钰收起笑容,认真道:“若我为你,明日便向皇上提请告老回乡,做个闲散富足王爷,岂不乐哉?!”
李忠一愣,旋即道:“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时。我等臣子岂能贪图富贵?”
姜钰见状拱手笑道:“是我唐突了。义王,你我就此别过!”
告别李忠后,姜钰一行,一路畅通,过梁州,渡清江,逆行数日便到了益州。
再到益州,姜钰多留了一日。
春娘偷偷前来拜见,姜钰自然对她一番赞誉。同时,宣旨御赐九座金库的守金人皇族姜姓,以彰其忠心。
到了晚上,虎尉传来消息。渤尧已从维州撤军,白兰境内再无一西藩兵。
姜钰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日,大雍人将其送至金沙滩便悉数撤回。
再渡金沙滩,正好遇到夏雨爆发,只得又停留几日。恰好碰到一行白兰着装的人前往益州谋事。
往年夏至,白兰人便有顺江而下前往益州做工的习俗。白兰人工匠多,善挖井,不怕吃苦,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