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生前曾官至户部侍郎。文夫人家中有个亲姐姐,还有个亲弟弟,其余的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算不上亲热。照理说文夫人该跟这个唯一的亲姐姐很亲热,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起码玉枝一脚踏入大厅时,见到的场景就告诉了她这点。
厅中文夫人坐在上首位置,神情平淡,旁边位置坐着一个穿着暗红衣裳的中年女子,看上去跟文夫人并没有多少相像之处,起码没有文夫人长相秀美。下面左边第一个位置上坐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长相倒是可爱,穿着嫩黄的衣裙,看到玉枝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不过眼神间却没有多少善意。
文夫人唤了她一声:“玉枝,来见过你姨母和表妹。”说到这两个称呼,口气也没多少热度。
玉枝上前恭谨的给谢氏行了一礼:“姨母安好。”又转头看了看那个姑娘,“想必这位就是伯玉口中的凤婉表妹了。”
凤婉一听她说到文昭凌,惊喜的道:“伯玉表哥提到我了?”
谢氏皱了一下眉,“凤婉,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凤婉撇了撇嘴,不做声了。
玉枝心中稍稍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过来,不会是她对文昭凌有意思吧?这么一想,怎么看她都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谢氏对文夫人道:“看你这个媳妇与凤婉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倒是端庄的很,来之前我听闻伯玉娶了个从寺庵中来的姑娘,还担心是没教养的丫头呢,哦,听说她母亲也早逝了?”
文夫人皱了皱眉,“大姐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总是要让人不舒服才甘心。”
谢氏故作讶然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玉枝,“哎哟,瞧瞧我这张嘴,说话最是没轻重了,玉枝你别生气,姨母不是有意的。”
玉枝捏着手心勉强笑了笑,“怎么会生气呢?姨母说的也没错,自古人都说父母不全的孩子教养不周,亏得玉枝自小在佛祖跟前长大,祖母还说我是由佛祖照拂着长大的呢!再说我家中姨母待我如同己出,母亲那儿缺的也补足了。”
既然都说到太夫人了,谢氏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悻悻的闭了嘴。一边的凤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文夫人微微一笑,“玉枝说的是,老太爷定下的亲事自然是没话说的,父母不全不担心,只担心父母双全还没教养的,那才是闹心呢。”她偏头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凤婉,“大姐你说是不是?”
谢氏被她这眼扫的憋闷,奈何不好发作,只有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文夫人招呼玉枝去陪凤婉坐着,假装没有看到。
谢氏自幼便与自己这个妹妹杠着,这会儿吃了瘪怎么着也无法咽下这口气,便又笑着道:“对了,二妹,听闻妹夫回京了?”
文夫人毫不惊讶她有此一问,“大姐是来探形势的?”
谢氏一愣,“二妹怎么这么说呢?我是来看看你与几个外甥的。”
“大姐既然在这个时候来文家,我就该知道是姐夫叫你来探情势的,你也无须隐瞒。”她端起茶杯饮了口茶,“只可惜怕是要叫大姐你失望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官场上的事情哪里能够知晓呢?”
谢氏干笑了两声:“二妹说笑了,妹夫还能有事情瞒着你不成?”
文夫人咳了一声,“大姐刚才不是说不是来探情势的么?”
“哦……这个……”谢氏不自然的笑着,一时间没有可以接口的话了,刚巧看到阿芹从外面经过,连忙岔开了话题:“二妹,那个小姑娘是谁?”
文夫人出言唤了一声:“阿芹,你过来!”
阿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堂上的人,又看了看凤婉,脸色不是很好,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给谢氏行了礼:“姨母安好。”
“咦?”谢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转头问文夫人:“这是阿芹?都这么大了?啧啧,我还记得她娘那会儿跟你嫁过来时不过也才这么大而已。”
文夫人脸色沉了沉,抿唇不语。
谢氏见到文夫人脸色不佳,似乎很高兴,对阿芹道:“阿芹,姨母不常来文家,却不知你已经这般大了。”她从手臂上褪下一个镯子往阿芹手里塞,“来,姨母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就凭你娘先后侍奉过你大娘和你爹,你也该收下啊。”
谢氏看到文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更加愉悦,握起阿芹的手腕,看到她腕上空荡荡的,故作惊讶的道:“呀,这可怜见的,这般年纪居然连个首饰都没有,真是叫人不忍心啊。”
玉枝有些听不下去,想了想,也故作惊讶的道:“咦?阿芹你怎么不戴那翠玉镯子?上次母亲给我们几个儿媳还有你都做了一副,你怎么没戴呢?”
文夫人稍稍愣住,就听阿芹自然而然的接话道:“哦,那个啊,那个颜色我不喜欢。”她从谢氏手中抽出手来,偎到文夫人跟前,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娘,你给我重做一副吧,我要白玉镯子,就跟您去年给我的那副耳环一套,多好啊。”
文夫人从未与阿芹这般亲近过,身子微微僵住,终于第一次握了握她的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