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薄被一角,懒懒道,“我要穿裤子了,你有兴趣留下来观摩吗?”
她心内暗骂不正经,逃也似的冲出房间。
阳台上纸箱里,乔母养了一窝小鸡仔,黄澄澄毛绒绒的,唧唧唧乱叫争先恐后啄着小米。俞思渊瞧着憨态可掬,索性蹲在纸箱跟前,伸手轻抚小鸡绒毛。
乔迈穿戴完毕拿着漱口杯,直接蹲在水管前刷牙。俞思渊抚摸着鸡仔,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着话,恍惚间只觉得像极了共同生活多年的两口子。
乔迈冲干净杯子,经过女人身边,驻足垂眸。她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乌黑发圈泛着光泽,整个人散发暖融融的气息。他玩心顿起,将手上水珠对她迎面一弹,立即引来她小声惊呼。
看到她扁着嘴,气呼呼的神情,无比鲜明生动。乔迈昨日聚积的郁气瞬时舒散。管他什么野男人,这女人注定是他的,跑不了。
俞思渊忿忿不平,扯过他的T恤非要擦干脸上水珠,乔迈笑着任由她胡作非为。两人正在嬉闹间,忽听几声咳嗽响起,抬头一看,赵明洋正站在院子中央促狭笑着,“俞经理来得好早。”
俞思渊放下乔迈衣摆,大方跟他打个招呼。
赵明洋朝着乔迈挤眉弄眼,乔迈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他就差把“你们一起过夜了?”这个问题刻在脑门上了。
乔迈敛了敛笑容,猜测他来这趟肯定是遇着了问题。待他询问后,赵明洋果然眉毛耷拉成八字,愁着眉眼似苦瓜,有气无力回答,“树农要求先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我花了半天时间才说服他们降五个点,降了之后是将近六万。咱公司账上还有钱吗?”
乔迈神色由温煦变肃重。他思忖片刻,“有是有,但没那么多,我找熟人借点也许能凑够。我手上这单碧桃也需要定金。长远来看,资金这个问题早晚都要面对。”
“那咋办?”赵明洋傻了眼。他想得太简单,以为首单挣了钱就能循环往复,不断生钱。
“我再想想办法吧。你先安抚一下树农。”
“你可得快点,树都点清了数目,三天就能交货了。栾县人素来剽悍,咱们又是外地的,可得仔细打交道。”一次处理不好,便会影响公司声誉。尤其是艰难扩宽渠道的初创公司。
赵明洋走了许久,乔迈仍在低头凝思,直到乔母来叫两人吃饭,他依旧未发一言。只喝了半碗粥,便拿了手机,在餐桌上就手指如飞嗖嗖发起微信来。
乔母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好歹喝完这碗粥,什么也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说罢,眼神可怜兮兮望向俞思渊,想寻求同盟。
俞思渊放下筷子,赞同地点头。谁知乔迈置若罔闻,丝毫未听进去。乔母又小心翼翼埋怨几句,担心他饿出病来又怕惹恼儿子,他工作起来从来不会分神。
乔母小声絮叨着,俞思渊有一瞬间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乔迈虽说孝顺,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又为事业整日奔忙。生怕母亲犯起病来把自己走丢,对母亲的保护只能把她圈在家里,等自己有时间时才能带她出门逛逛。
儿子已长成高大挺拔,生病老去的母亲全得仰仗着他。儿子就是老母亲的全部世界,连喋喋不休也只能小声嗫嚅,因为不能打扰儿子专心工作。想到这里,俞思渊喉咙有点艰涩,她倒是期盼向来说一不二的母亲也能对着自己絮叨个不停呢。
“乔迈,阿姨让你吃完饭再忙。”俞思渊放下筷子,轻声却包含坚定的说。
乔母惊讶看过来,冲她担忧摇摇头。意思是没人能劝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想那么做。她轻拍乔母手背,示意她安心。
意料之中的,乔迈没有回应。
几秒钟后,一只纤纤素手按住手机屏幕,乔迈还未从交流中回过神,不由拧眉瞪过来,眼神满含的犀利叫俞思渊微微抖了抖。
她依旧温柔而坚定,“我们理解你遇上了困境,但阿姨担心你的胃,请你吃完饭再继续工作,好吗?”
她神色温柔,却不容拒绝。乔迈喉结上下滚了滚,目光炯炯凝视她许久,最终还是听话熄灭了屏幕,安静吃完了这顿早餐。
饭后,俞思渊帮乔母收拾碗筷,乔母把她赶到旁边,乐呵呵堆叠着碗筷,朝她说,“这小子,就缺你来管教他。”
她不好意思辩解,“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啦。可能他……知道我们是真的为他好吧。”
乔母神秘一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我还没见麦子听过哪个女人的话。”
俞思渊好奇,“也不听您的?”
乔母漾出笑容,眼角的皱纹都浮出温柔,“他爸比我大八岁,娶我过门后一直拿我当小闺女。麦子打小就听他爸教育说:家里就你妈一个女人,什么事咱俩爷们先冲前边,别让你妈担心。这孩子从小主意就稳,还真没让我Cao过心。”
哦,俞思渊点头,原来是被老公和儿子宠了一辈子的女人啊。难怪平常说话也不怎么大声。
出了厨房,乔迈站在石榴树下的背影投入眼帘。只听他清越的声音传来:
“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