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突如其来,所有人都去捂耳朵,更有机灵的迅速卧倒。邵勇虎目圆睁,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心想:这段四真够恶心,无所不用其极。这下马威下到这个地步,真是叫人忍俊不禁。吓胆小的人,行!可这种过家家的小把戏,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笑话。恰在此时,屋门敞开,从中走出一位四十上下的汉子,身量不高,一双蛇眼,射出寒光;满脸横rou,紧绷的皮肤上,布满红血丝。戴着土耳其毡帽,穿金带银,大拇指上套着翡翠扳指。此人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道:“邵厂长果然少年英雄,佩服!佩服!”一闪身,“屋里请!”邵勇也不搭话,更没客气,噔噔踏上台阶,从中年人身前进了屋子。屋子是间暖室,宽敞得过于奢侈,足有五十多个平方,靠北墙生着壁炉,架着松木。炉火熊熊,好闻的松香儿在屋内飘散。家具却是明清的,圈椅上垫着兽皮。中间是一张大八仙桌,上面临时加了一个转盘,看上去,有些不lun不类。桌子四周,已经坐好了人,空着两个位置,并不挨着。刚才的中年人在对门的主位上坐了,邵勇拣剩下的椅子坐了。大马猴进来,冲着中年人满脸赔笑,献着殷勤。邵勇也不搭言,扫视了座中人,除了一位跟中年人面目酷似的老者,其余,都在三十往上,四十往下。桌上排摆着大鱼大rou,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只大海碗。大马猴冲邵勇点点头,肃然道:“这是我们老大,江湖上人称段四爷。”大马猴手指邵勇,刚要开口。段四抬手按下大马猴手臂,轻轻一笑;“邵厂长,今天把你请过来,原因我不讲,你我都心知肚明。闲话不说,来,看酒!”大马猴抱来一只酒坛子,揭开泥封,双手捧着,从段四开始,挨个倒酒。酒满上,邵勇估摸,没有八两,也有半斤。段四面无表情,蛇眼黄瞳,透着寒武纪的Yin森冰冷,盯着邵勇,冷声道:“喝酒!”邵勇猛吸一口气,端起海碗,一仰头,酒ye顺嘴角往下淌,但喝下去的,也有大半。“吃rou!”段四和其余众人,并没有动筷,都静静地看着。大马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盘子里切成大块的肘子扎了下去,挑起,向邵勇面前一送。邵勇撂下酒碗,瞪着眼,张开嘴,一口咬去。说时迟,那时快。大马猴手中匕首顺势前送。邵勇咬住,一甩头,从匕首上扯下rou,吞进嘴里,大咬大嚼,吃得满嘴丫子流油。rou嚼了个七七八八,咽到肚子里。邵勇起身,一掀大衣后襟,从后腰眼抻出两把大号扳手,轻轻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沉声说道:“段四爷,你摆下鸿门宴。这酒,我喝了,不错!这rou,我吃了,挺香!我邵勇今天一个人赴宴,就没怕你!顶多,这一百多斤不要了。你们人多,群殴,我不是对手,我认栽。”喘口气,压下酒嗝,“我邵勇也是条汉子,当年在火车上斗劫匪,没皱过眉头,今天我在这儿,你们看好哪块,想怎么来,怎么来?”“真横!”邵勇话刚落地,大马猴一抬手,呼啦!从外面闯进来十几个打手,手里各cao家什,咋咋呼呼,吵吵嚷嚷:“剁他一只手!”“打断他双腿!”“跟四爷说硬话,掰掉他的牙!”“对!废了他!废了他!不能让这小子全手全脚出去!”这帮打手,仗着人多势众,为在段四面前表现,比主子还横,还嚣张。“啪!”座中老者抬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都给我滚一边去!”回头看着邵勇,颤巍巍走过来,颤抖着枯瘦的双手,抓着邵勇,颤声道:“可找着你啦!太好啦!”老头子激动万分,抓着邵勇的手不放。老头子是段四的爹。七五年和老伴送女儿回哈尔滨,想着随便串串门儿。可在火车上,碰上了劫持火车的亡命徒。要是没有邵勇,女儿就被匪徒给攉攉了。这几年,老头子一直让儿子段四打听,想找到邵勇等人,当面感谢,可自打火车一别,邵勇就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今天意外见到,老头子高兴得直淌眼泪,喃喃道:“这回见着你,当面说声感谢,百年后,见着段四他妈,我也好有个交代!孩子别怕!到这儿就算到家啦!”抓着邵勇,回头叫过段四,“这就是我跟你常提的邵勇。当初是他救了我和你妈,还有你妹妹。”继续数落,“邵勇年纪比你小,可你看邵勇净干啥?你再瞅瞅你,你都混成啥啦!”抹了把眼泪,“造孽啊!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混世魔王?!”“爹!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要是早几年碰上邵勇,我也不至于混社会!”段四被他爹当众手下面教训,段四面上挂不住。可他是个孝子,不敢顶撞他爹,只能小声嘟囔。“少废话,替我和你死去的娘,给邵勇磕个头。咱老段家人要知恩图报!磕个头,你也不冤枉,哪有你这样对待恩公的?”老头子是个较真的人,恩怨分明。段四拗不过他爹,倒身就要跪。邵勇看情势突变,对自己有利,完全能够凭借老爷子化解危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段四,转身劝慰段老爷子:“叔!四哥比我年长,怎么能给我下跪?”“他怎就不能给你下跪?这一,他代替父母谢恩;这二,做错了就得跪!”老爷子丝毫不松口。邵勇只好耐心劝解:“叔啊!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救的也不是您老一个。再说,您的辈分,四哥的年纪,真要给我跪,不是折我的阳寿吗?”老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释怀道:“邵勇啊!叔信你,叔听你的!以后,我这四小子就交给你,你好好带着他,教教他做人。来,把菜热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