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说不想和他走。
……她想留在这,也罢。
回琉璃天的路上他心乱如麻,感受到她的一缕命丝牵着他,他有些心安,却又暗暗惶恐。心安是能时刻感应到她在何处,即使相隔千里,也不会消失;惶恐是怕她受他连累,他们修为差太多,若他受伤,她很可能丧命。
他有自己的身份职责,加之近来魔域苦君消息全无,魔族蠢蠢欲动,清界上下都俨然自危,他不能时时待在她身边。但只要得空,他都会来见她。
可即使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他好像也不再是她口中那个重要的人了。
他想浇水,被她笑眯眯拦住,同她一起去采药,她说最近不缺草药,帮她打包药料,她夺过来,说仙君大人这种活怎么能让您做呢。
他坐在那里,捧着凉凉的茶看她忙里忙外,像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他过去几百岁都没有这样失落过,现在没有了禁制的影响,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难过。
尤其是听到她说自己要成婚的时候。
凡间的婚事都是如此潦草吗?
他在自己的殿宇里枯坐了一夜,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想明白了自己原来是喜欢她。
琉璃天很冷,平时他都没有注意到。此刻他挂念着千里之外的一个人,才发现这里真是冷得刺骨。
风光霁月的万霖仙君第一次动了凡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忽如宫关了自己七天。
大婚的前一夜,他终于出了门,赶到了无味境,在夜色蒙蒙中,找到了她。
他问她:“……你一定要和他成婚吗?”
她看着他笑:“仙君大人,你来的也太晚了吧。”
他垂眼,声音低到听不清:“……再晚,不也比他早么。”他还记得当时她医治理义的样子。
“什么?”她没听清。
他说不出,也放不下。最后他低声说:“你只要不与他成婚,我愿答应你……任何要求。”
她的面庞模糊在夜色中,他也不敢看她的表情。
沉默笼罩了两人许久,久到他甚至想一逃了之。最后,他只听见她毫无波澜的声音:“我说了,仙君大人,你来的太晚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琉璃天,只记得红光漫天,人声纷杂,掌事弟子看见他,大喊:“仙君!魔族突然发难,攻进来了!”
那一战十分猛烈,他被偷袭受了重伤。魔气与灵气相冲,搅得他痛苦万分。但他顾不上,他心慌意急,生怕自己受伤连累到她,慌忙在神魂里寻找那一处熟悉——但是,他感觉不到她了。
鲜血淋漓中,他拖着重伤,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那个小院。依然是满目红光,不只是灯笼、喜字,还有遍地的尸体。
他看见了她。她死了。
她足足睡了一百年才回到了难予殿中自己的本体,舍弃一条命丝的损伤还是挺大的,她醒的时候神魂还是疼的要命。
为了摆脱之前的身体和那一根筋仙君,她暗中唤来了魔域的黑燕兽和自己的左右将,前后夹击,一边咬死自己的身体,一边打伤清界那个仙君,这才毁掉命丝,成功死遁。
虽说过了一百年,但对她来说还像是昨天一样。她想起一根筋仙君站在自己面前,跟她低声下气地说只要她不结婚他做什么都可以,吓得打寒颤。
决定结婚是因为黑燕说人不多它不去,至于和谁结无所谓,如果一根筋仙君说想和她结也行,反正横竖都要死。
而和他说你来的太晚了,是因为请帖都发出去了,明天就出嫁,你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才说。
天地良心,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人怎么动心的这么不讲理?
回了魔域她才明白为什么当时一根筋仙君身上的禁制这么熟悉,因为这根本就是她的手笔啊。
捏身体前为了保护她这个分身,她在附近布置了压箱底的阵法,会自动限制后天以上的人的修为,修为越高作用越强,一根筋仙君化神的修为直接被干成了傻子。
她捏额角,孽缘啊……
思来想去不知道怪谁,她拍了自己一巴掌,悠悠地叹气。
无所谓,都过去了,反正回了魔域就基本不会再见面了,她很快又去忙着做坏事了。尸傀还是要炼,只是炼出来的可能没有那么纯天然无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