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帮他找爸爸是情分,不是本分,他不能得寸进尺。
没法子,他只好搭上细瘦子这条路,结果半路货全被谢兰截了,细瘦子也杳无音信。
明新玉皱了皱鼻子:“你不知道我不抽烟的好伐。”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露出一点儿勾人的表情,但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时本身就带了勾人的意味。
他的心安定下来,走过去打开门,然后醒了。
刘大武心说她哪里不抽烟,就是不肯卖他这个面子罢了。他心里有些急,但面上不显,挨个问过去,只有零星那么几个人肯让他点烟。
想,爸爸每次出门都会拿的,又放心了。
楼层高,从阳台上往下看也看不到谢兰的身影,车都在地下车库呢。但简一还是趴在阳台上待了很久,他想起那个梦,心里有点闷闷地发堵。
菜早就上来了,还没人吃。刘大武端起酒杯,致向谢兰:“兰姐,我年后的那批货,还得您高抬贵手,给我放行了。”
“你搞毒可以,但别拉我一起。”她说。
他揉揉眼睛,爬起来吃饭。
晚饭很丰盛,也很好吃,谢兰说给他请了一个阿姨,每天定时过来给他做饭,让他到时候有什么想吃的就跟阿姨说。
谢兰很勉强地把持住了自己。
但他还是有私心的,所以就跟谢兰说:“我刚刚做梦梦见我爸爸了。”他觉得自己是在暗戳戳提醒谢兰。
刘大武这人爱说废话,扯了半天,还离重点十万八千里呢。
谢兰的声音。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一边换鞋一边叮嘱简一,“记得按时吃药、吃饭,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座机会用吗?”
谢兰说:“那你这个梦做得还挺清晰的。”
要是怕上瘾,自己不吸不就好了。他觉得谢兰还是太装的,今晚坐在这里的,谁的手上干净?都是天下的乌鸦一样的黑。
他私下打听过,据说谢兰她妈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所以她不爱这行,理解。但她不碰毒,他就不理解了。
于是谢兰又把换到一半的鞋脱了教他用座机。
简一说:“病了,里面就是热的。”
吃过饭,谢兰就走了。他突然很舍不得她,不想她走,就拽着她的衣服问她:“要做吗?”
她发现简一很多东西都不懂,而且学起来很慢。倒不是不认真,就是人讲的话他需要先接收进脑子里,再理解。谢兰对他已经没什么脾气了,花了点时间教完了,这回真得走了。
她不干这事,有的是人干。她不听话,毁掉
谢兰挺好奇的:“哦?”
他有时候很弄不懂谢兰,她把人命看得很轻,却从不碰人贩子和毒这条路,说什么好处都没用,她不干,就是不干。
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一条毛毯,谢兰说:“起来吃饭了。”
明新玉在一旁直笑:“哎呀,我们兰姐脾气还是这么爆。”她娇娇地笑了。
突然,门被敲响了,他反射性地一抖。但门外的声音是:“简一,简一。”
刘大武讪讪地接过打火机,问明新玉:“玉姐,要抽吗?”
谢兰:“……你先把病养好。”
简一说:“不会。”
简一点点头。他其实很想问谢兰有没有找到他爸爸,自从谢兰答应他后,他就一直记着这件事。但谢兰不说,他也不敢问。
谢兰把他给推醒了。
简一把她送到门口,谢兰想起之前他给人开门被打了一顿的事,又说:“把门锁好了,谁来都别开门,我有钥匙。”
“啪嗒”,打火机窜出一条微小的火苗,摇摇摆摆地去拥抱烟头。
简一解释:“刚梦到的,记得深。”
刘大武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批毒品,官方他走不了,只能走私路。年前他就请谢兰吃过饭,要是谢兰跟他一起干,钱是少不了的。谢兰除了有水路,底下还有会所,不怕卖不出去,这事成本低利润高,稳赚不赔。可谢兰不同意。
谢兰端起酒杯,手腕一转,把酒液都倒在了地上。
简一跑去自己的房间,拉开窗户往下看,想看爸爸离开的背影,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简一点点头,谢兰就出门,把门关上了。
总有人说她以前是靠人命发家的,也没错,她是干货运的。以前她运的是人,现在运的是货。
“我爸爸给我做了一桌子饭,都是我爱吃的。我问他最近去哪了,他跟我说他去了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我让他带我去,要是地方很好的话,我也把你带过去。”简一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他不肯,自己走了。”
谢兰把打火机扔他身上:“抽点烟吧,止止你满天飞的吐沫星子。”
谢兰这酒一倒,气氛就僵了,刘大武的脸色也沉了。
她原是江东那地儿的人,一口吴侬软语的调儿,但离家太久,口音都变得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