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道：“大笨瓜，你想都不要想。”
程宗扬想起十方丛林和尚们念的经文，跟正规的佛经相比，早已似是而非。那位借着佛门外皮，贩卖私货的不拾一世大师，恐怕把经文都改了。这些贝叶经原本也许是佛门至宝，眼下已然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窥基抬手一招，将那张纸摄到掌中，一眼扫过，然後重重拍在案上，“果真如此！”
“瞧你说的，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来？不过说到花花肠子，我忽然有个想……”
小紫笑吟吟看着他，“你可以想想雉奴哦。”
另一名僧人道：“程异擅长理财，倒是与其有相似之处。但其後人俱在，查之并无异样。”
那僧人慌忙合什，“是。”
窥基摆了摆手，“不用查了。”
小紫把宝物看了一遍，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便失了兴致。将宝物一卷，丢给蛇奴，然後抱着雪雪靠在榻上，“这几天还有什么好玩的？”
窥基沉声道：“回禀上师，大慈恩寺僧众将倾力相助。愿佛法昌盛！”
程宗扬一脸暧昧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意思是我就想了，你能怎么着吧？
众僧往纸上看去，只见上面是两行篆香烧炙般的字迹：程宗扬，盘江人，交结鲁逆智深，于临安伤本寺僧徒多人。比至洛都，复伤本寺僧徒多人。法旨：降魔卫道。光荣归于佛祖。
“当然好啦。”小紫笑道：“程头儿这么心疼，取颗宝石赏她吧。”
“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一名年轻的僧人道：“我去找了宣平坊的卷宗，程侯所住的宅院刚买不久，前一位主人也姓程。而且与草……”
“这是长明灯的罩子？”
众僧齐声道：“阿弥陀佛。”
大慈恩寺也够倒霉的，丢失了这么多宝物，还没处叫屈——江王殿下可以作证，程侯的少夫人是空着手走的，庙里丢了什么宝物也赖不到人家身上。八成是那帮贼秃监守自盗，趁寺内大乱，虚报损失，借机销账。
“蠢货！你们紫妈妈这是宣告当家的地位呢。”
蛇夫人撇了撇嘴，“看着三贞九烈，揭开来也是个骚浪的淫才。”
小紫笑了起来，“这么乖？”
蛇夫人在女主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程宗扬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十方丛林列为佛门公敌，要被降妖除魔的那个妖魔。相反，他这会儿心情很好。
“安啦。这些东西放在箱子里，不知多久没人看过。就算丢了，他们也不知道。”
宝物中还有几卷装订过的狭长叶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看不懂的文字，叶片边缘包着金箔，古色斑斓。
小贱狗这会儿就跟个宝物袋子似的，呼喇喇倒出来一堆东西，满地的珠光宝气，单是大块宝石就有二三十颗。
“说！”
正如袁天罡所言，更换过教义的十方丛林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怪胎，虽然还披着佛门大慈大悲的外衣，但内里偏执疯狂，变得侵略性十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小紫睡了一觉，这会儿正在清点她的收获——大慈恩寺作为大唐皇家寺庙，塔内的珍宝无数。虽然那尊碧玉金身佛不好拿，但别的只要雪雪能吞得下，全都进了它的狗嘴。
程宗扬拿起两座小巧的金塔，那塔只有拳头大，却铸成七层的浮屠，上面还镂刻着豆粒大的十八罗汉，塔上细如蛛痕的瓦纹都刻得一丝不苟，真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
传讯的僧人道：“还有一则口谕，是沮渠大师亲谕法旨。”
蛇奴酸溜溜道：“服侍主子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哪里用得着妈妈重赏？”
“这是贝叶经？”程宗扬吃了一惊，“你把大慈恩寺的贝叶经都顺走了，人家还不得跟你玩命？”
“世居长安的程氏望族不多，一位是前朝宰相程异家族，另一位是太宗朝大将程知节的後人。”另一名僧人说着，看了窥基一眼。
众僧齐齐动容，面色说不出的古怪。
◇ ◇ ◇
窥基祖上尉迟恭同为太宗朝大将，与程知节齐名，两家乃是世交。程家若有支系流落在外，他肯定知道。
程宗扬眼睛盯着她，紧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程宗扬看不过去，“人家是感激我好不好？”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哦。她悄悄跟大慈恩寺的和尚眉来眼去呢。”
众僧口喧佛号，齐声道：“此魔乃佛门公敌，天下共诛之！”
窥基蓦然张目，双目如电盯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相干的事，别查了！”
“沮渠大师口谕：上院特大师已于盩厔降伏外道邪魔，将亲至长安，弘扬佛法。伏愿十方丛林僧众，上下齐心，光大我佛。”
程宗扬本来想一把将它捏成丸子，看看又舍不得，最後只好放下，悻悻道：“真够浪费的。”
一名僧人匆匆进来，拿着一张纸道：“上院回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