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遭遇是一场逼真的幻境?蜜萝联想起自己曾经被那位旧人类长辈简单粗暴定义为“Cao纵情感、意志”的行为, 觉得这也不算没有道理。只是……昨天两人太尽兴,她什么也没对埃里克交代,但愿不会吓坏了她家爱哭的小星辰。
说起来, 埃里克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幻境的哪一部分?黑发少女连忙抓紧时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间Jing致的老式房间里——有些像老戴耶带着她与克莉丝汀定居佩罗时的居所,她身下的船型床就占据了房里大约三分之一的地面,剩余的地方则被一套光亮可鉴的木制桌椅占据;侧对着床榻的椅背上搭着用钩针Jing心勾制的正方形花边饰物,而独脚小圆桌上放着一盏套着灯罩的台灯,柔和的光线令整个房间都有种温馨的气氛。根据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应该是一天的上午九点。
很好,看来这个幻境不在末世。没有具现自己记忆里那些频繁的天灾与异族入侵,蜜萝有点儿矫情的遗憾,但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样她就完全不必担忧埃里克了。尽管那位艺术家在面对她时总那么容易害羞,但除此之外,她相信自家的小星辰灵魂坚韧雄奇,足以凌驾此世。
至于她自己,该庆幸好歹她的体质还属于新人类幼童,而不是旧人类幼童那种孱弱到也即便是在相对安定的十九世纪也没有丝毫独自存活能力的废柴体质吗?蜜萝摁了摁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为这久违的感觉苦恼之余,还有些淡淡的新奇——虽然她已经以幼生期形态为起点,跟克莉丝汀一同“长大”了一回,但对于自己真正的幼年,黑发少女与所有孩子一样,其实没什么记忆。
心神稍稍放松以后,黑发少女在腹中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催逼下麻利地翻身下床,捣腾着一双小短腿儿走出房门,向散发着食物香气的方向走去。
“漆古,醒了?煎蛋卷和馅饼都快好了,吃完别忘了照顾罗珊娜。”因为事先认定这是幻境,蜜萝在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甚至听他Cao着一口娴熟的中文含笑喊出那个自己久违的本名时也没怎么惊讶,只是在心中暗暗感慨,她从记事起就没见眼前这位如此温和居家过——即使只是旧人类,这位能在末世初期人类死亡率最高的黑暗年代活得有滋有味,后来又把她从小治得服服帖帖的爷也绝对是旧人类中拳头最大的典型代表之一。
淡淡的感伤与怀念过后,黑发少女乖乖点头,曾被不少人评为幽冷的黝黑眼眸里熟练地酝酿出一抹堪称娇憨的笑意。
说起来,他什么时候会做法国传统简餐了?难道是自己之前研究法国餐点太入迷,投射到幻境的结果?目送那人披衣出门之后,蜜萝一面把热气腾腾的馅饼和煎蛋卷从烤箱里取出,放在托盘上端往不远处自己的卧室,也就是她之前苏醒的那间小屋子,一面在心底猜测。
不过,罗珊娜是谁?从前也没听那位提过呀?黑发少女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了一会儿,忽然神色微妙地停住了脚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然而似乎是手上食物浓香的功劳,她正经过的那扇门里,一种破碎杂乱的嘶吼愈发响亮起来——很像是被束缚的兽类,但仔细辨别,仍能听出是来自人类的发声器官。
在末世,对发出类似响动的“生物”,人们有个统一的称呼——“低等丧尸”。
在蜜萝开始记事的时候,外星入侵的虫族跟随处可见的天灾才是威胁人类族群繁衍传承的要敌;而人类跟已进化出神智的高等丧尸甚至小部分集体进化,地球原生的异化生物被迫达成同盟,抗击外敌。
因此,黑发少女对“低等丧尸”这种很早就快退出历史舞台的物种并无充斥老一辈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憎恨或恐惧,唯一能令她踌躇的,不过是新人类幼童比低等丧尸略逊一筹的身体素质——她当然并不担心房里那只智力低下的家伙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甚至不担心它会威胁到身为旧人类的那位;却不得不考虑屋里那家伙不慎失控的后果。
毕竟……那位好像很关怀屋里的“罗珊娜”——蜜萝敢以她在新人类中也算敏锐的感知发誓,这整座房子里除了刚刚离开的那位和她自己,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而她听说,末世初期,一些厉害的旧人类不忍击杀自己不幸丧尸化的亲友而将其束缚起来的行为实在屡见不鲜——即便只是在幻境里,蜜萝仍不习惯让那位难过。
但就她从前所见,丧尸,包括低等丧尸和由它们进化而来的中高等丧尸都不会对人类的食物有半点儿兴趣。
就算是幻境,也要讲道理吧?蜜萝叹了口气,理智地猜测屋里那家伙与其说是对食物感兴趣,不如说是对自己这个新鲜的血食充满渴望。但她之前经过这里去厨房的时候,屋里又十分安静——别告诉她低等丧尸还带睡觉的?
蜜萝最终把一切矛盾归于无逻辑的幻境。说来,那位一向沉稳,排除那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罗珊娜”并不在这座屋子里的可能性,他能让自己去照顾罗珊娜,也就表明他认为自己这个幼年新人类足以制服屋里那家伙吧?要是不能……那她也就别指望这个幻境讲什么逻辑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