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以来,闵楼睡了最舒爽的一觉。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因为舒爽只是身体上的舒爽。不用再戴着锁,小鸡鸡体验到了久违的、珍贵的、飞一般的自由——什么?原三有把锁戴回去的命令?开什么玩笑,密码都知道了,还戴毛线锁——这一晚上可以侧着睡,可以趴着睡,可以动来动去,不怕硌醒自己,晨勃也是异常的原始有力,身体如在太空翱翔。
但这个舒爽又仅限于身体。
闵楼心里总有点别扭,不知道是因为“8888”的密码太敷衍,还是原三的电话挂得太利落,或者是因为最后听到的可疑声响。
这点不可说的别扭导致闵楼迷糊间做了不太愉快的梦,梦里他愤怒无比地找原三理论,理论了什么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最后双方大打出手,结果自己竟还打不过!
太惨了,没眼看。
翌日上午,闵楼在输了打架的愤慨中醒来,一抹嘴角口水,按下床头的遥控键。
厚重的窗帘徐徐拉开,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铺洒在地板上,入秋后的天空高远蔚蓝。
一群灰白肥硕的鸽子从窗前争先恐后地飞过,转弯,消失在建筑的东面,半分钟后从西侧杀回,呼啦啦上下翻飞,转弯,半分钟后再杀回,呼啦啦列队低掠,转弯。中途有离队的后进鸽,“咻”一声冲到闵楼家窗户底下,两爪往窗台外檐上一抓急停,开始“咕咕咕咕”地叫。
昨夜窗户未关严,鸽子们的吵闹声清晰地传进屋里。闵楼烦不胜烦,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左手在床头乱摸一气,有气无力又按了个键。
音响开始播放摇滚乐,瞬间盖过了聒噪的鸽子。闵楼随着节奏在床上艰难挣扎片刻,起来了,赤身裸体下了床,一脸不爽地去刷牙洗脸。
镜中人一副没睡醒的毛躁样,头发叛逆地支着,却不掩眉眼的英俊,额头光洁饱满,带着被被角压出的一道浅浅红痕。
闵楼回忆起昨晚的电话尾声,一边刷牙,一边端详镜子里的脸。他端详来端详去,觉得自己这么帅,完美无瑕,原三上哪儿淘换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没眼光,呸。闵楼吐掉牙膏沫,决定不再想原三那个大猪蹄子。好不容易解放了,原三都在浪,他自然也要出去瞎浪了。
一个小时后,闵楼洗完澡,拾掇停当,光彩照人地出了门——瞎浪第一站,楼下咖啡馆。
“嗨。”闵楼在吧台前停步,冲服务生小妹妹灿烂一笑,瞥她的工作胸牌,“悠悠。”
悠悠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是你!”
“哟,还记得我。”闵楼摘了墨镜,两臂压在台面上,专注地看菜单,“你家咖啡好喝,以后常来。”
悠悠开玩笑道:“办张卡吧帅哥?这样就不怕你人跑了。”
“没问题!”闵楼爽快答应,一边下单一边问,“你家老板今天在吗?有没有荣幸再喝到他做的咖啡?”
“在在。”悠悠同学为了成功揽客办卡,立刻出卖老板,俏皮地一眨眼,“你找地方坐,我帮你叫他!”
哎,人生,正常又美好的人生。
闵楼找了个窗边的沙发坐下,注视窗外熙攘的人群。周一上午,刚过早高峰,街上行人不多,阳光却很好。闵楼瞥见对面的小书铺前,有只侧躺在台阶前晒太阳的大狗。
那狗毛茸茸的,脖子上拴着的项圈连着门把手,眼皮耷拉着,尾巴缓慢地扫来扫去,看起来颇享受。闵楼也在阳光中半眯起眼,和那只晒太阳的大狗一般无二。
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嘛,普普通通,享受平凡的快乐。闵楼如是想,刻意忽略掉心中的一点别扭。
他小声哼着歌,懒洋洋地坐了一会儿,看见书铺的年轻老板回来了,提着一兜水果。那只大狗立刻爬起来,兴奋地尾巴直摇,拿头顶去拱主人的小腿,看起来兴高采烈,亦步亦趋地追着跟进了店里。
闵楼顿觉十分无趣,把百叶窗一拉,专心等他的咖啡,一手划拉手机看好友圈。
他妈妈正在某国看秀,发了几张图片,模特们的裙子千姿百态,妈妈矜持地配了一句赞赏。
他爸正在某岛休假,发了张海钓钓着的奇怪大鱼,和自己的拖鞋摆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尹东东成日呼朋唤友地厮混,昨晚和闵楼分开后,竟然没有回去休养,又跑出去浪,今早发了张自拍,表示熬夜毁容,誓要悔改。
国的同学搞了次徒步,一帮人在河谷里宿营,看见一只猫头鹰,远近前后上下左右拍出个九宫格。
亲友们的生活丰富多彩,没人想起来关心关心闵小楼孤单的心。就像原三寻摸个新人,连他戴没戴锁都懒得检查
“你的咖啡。”
闵楼被打断了思路,回过头。昨天见过的年轻老板亲自端着托盘,正冲他礼貌微笑,眼睛微弯,牙齿雪白。
哇,近看确实好帅。闵楼眼前一亮,等着对方把咖啡和nai糖一一放下,肆无忌惮地看来看去。末了得出结论——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太阳光了,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