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佑麟不管那么多,说:“反正你平常总跟在荣三少爷身边儿,耳濡目染的,总比我知道这些个爷都爱听个嘛。”
钟陌棠说:“今儿是赶巧了,三少爷值夜班,我明儿上午才去接他,要不我还真没工夫跟你这儿耗。”
严佑麟挤上前,把钟陌棠的肩膀一揽,说:“咱哥儿俩嘛关系,我也不拿你当外人,还能亏了你嘛!等这事儿完了我请你好好搓一顿,是燕春楼还是天和玉,尽着你挑。”
“唉,人家是日理万机的爷,咱是嘛?咱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都不见得贼得着屁股的屁民。——能奈他何!”叹着叹着严佑麟自己笑开了,说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没进过那种地界,他心里没底,怕露怯。再者他妈也不放心,总嘀咕他这个岁数顶不住女人,到时候事儿没办成不说,再让哪个小妖精把魂儿勾走了,他们严家几辈子也没出过逛青楼的爷们儿,不能到他这儿小小年纪就开始散德行。
钟陌棠诶一声:“事儿还没办呢就请客?”
钟陌棠不在乎吃不吃请,倒是更诧异严佑麟是如何与段四爷搭上线的。按说人家那么一位深居简出的爷,哪有闲工夫过问一间小小的铺面租给谁,严佑麟刚才起头一提,钟陌棠就明白了,马五绝对是买通了四爷身边专管这一摊子的人,再加上点儿青帮的背景,但凡长个脑袋的都知道该向着哪边。如此,即使严家非要争口气的耗到底,也是吃了大亏,到时候多出来的租金八成也要兜进马五的口袋,真是两头赚便宜。
也是这时严佑麟道了实话,说他之所以把钟陌棠叫上,其实大半是为了定心壮胆,别看他现在嘚啵得头头是道,他还真没这么近距离地跟哪位真正的爷过过事儿。他不比钟陌棠,整日待在荣家,跟老爷少爷相处多了,言谈举止总归受过熏陶;他们家是代代相传的胡同串子,从未和那些个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他心里有点发虚。
,你就是刘备。”
严佑麟说那不一样,那是一开始不知道,等知道了第一印象已经形成了。再说荣三少爷一点儿少爷架子没有,这位四爷咱可没见过,具体怎么个情况还未可知呢。
“我倒想了,行不通啊。”严佑麟一脸无奈地叹口气,“你知道四爷约的在哪见嘛?盈翠楼!那地界儿我妈怎么进去啊!”
他这么一说,倒给钟陌棠提了醒,那意思这事儿不用严母出面?
话到这,严佑麟自己也觉得运气好得不可思议:“实际我也是没辙了,斗胆一赌,真没敢指望什么,就想着总不能干等着马五祸祸咱吧,有枣没枣的撩一杆子,要真能撞个大运和四爷搭上话,没准连当间儿二房东那道手都能省了,那我还跟马五耗什么劲呐!最差也就是让人家一句话给撅回来,那也不生气,本来嘛,天上地下,真走街上碰见了,人家也不会拿眼皮儿夹咱。”
“废话。”钟陌棠心说我就是真想看新鲜也不看女的啊,你要是有个相公堂子什么的领我去逛逛还凑合。
这钟陌棠实在是没有料到。严佑麟说,他问过搭线的人,换个地方行不行,他请四爷吃饭看戏或者喝咖啡,怎么都行,四爷一句话的事。人家回说,四爷的话已然说了,今晚上定好了去听小茉莉唱曲儿,你严佑麟要是不来就算,那就等下回四爷再有空的吧。这谁等得起?保不齐一竿子支到明年去了。严佑麟赶紧应下来,陪着笑脸说,那能有不去的嘛,准定去,给四爷添麻烦了,谢谢四爷赏脸。
钟陌棠是真服了他的思路,想说谁告诉你少爷都得喜欢风花雪月,又觉得这话也不全错,荣锦尧貌似就喜欢风花雪月,只不过彼风花雪月非此风花雪月罢了。
“我其实琢磨了好几天,本也不想麻烦你,实在是我认识的人里就没几个念过书的,都还不如我呢,压根上不了台面。”
钟陌棠白他一眼:“拉倒吧,人刘备最后可是真把孙尚香娶走了,我得什么了?”
严佑麟尴尬地摸摸鼻子:“你也没见识过?”
钟陌棠点头,说:“姓马的也绝想不到那位‘段国太’真会赏脸相一相你这个‘严皇叔’。”
严佑麟说:“好比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呗,这都约去窑子了。”
“你看看——”严佑麟“嘿”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就该着这事儿能成!走,请你吃饭去。”
钟陌棠逗他:“少爷都爱听嘛?”
“这你就想起我来了?”钟陌棠无语道,“合着我去过?还是你妈觉得我比你能顶得住?”
两人说着话朝外走,严佑麟突然拉住钟陌棠,让他把刚上身的这套行头先换下来,说这从头到脚的一身全是跟人借的,万一待会儿溅上个菜汤儿油点子什么的,他不好还回去
严佑麟说:“一码归一码,就是顿便饭,要不是胡同里有人家娶媳妇儿,我妈一早就帮忙去了,家里没人做饭,咱就家吃去了。”
严佑麟半气半笑地说:“他想不到的多了!四爷能点头见面,咱手上的把握就有五成了,嘛也不干那才是半点儿戏都没有。”
钟陌棠说:“你和荣三少爷说话不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