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是算准了时辰吗?”崔珝楞在原地,不明所以。迟兮瑶转过脸,看了崔珝一眼,又将脑袋转了过去。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心口也跟着翻滚扑通乱跳了起来。“你别看我。”她坐到了榻上,用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崔珝有些慌乱无措,伸手扯住自己刚刚被迟兮瑶解了一半的腰带。“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派人去寻太医来。”迟兮瑶摇了摇头,又朝他看了一眼。胃里依旧是翻江倒海。完了。定然是这些日子荒唐事做多了。迟兮瑶撇过了脸,小声地说道:“我好像,看见你的脸,便想吐。”崔珝的心,坠了坠。莫名其妙的,耳边响起了那日礼部尚书的鬼话。“再过些日子,等夫人厌倦了……”崔珝的脑瓜子嗡的一声。怎么,才新婚不到半载,她便厌倦了吗?那可不行。崔珝又靠近了些,试图改变些什么。迟兮瑶连忙用手撑住了他的胸膛,不许他再靠近:“你别过来了!再靠近,我要吐出来了!”听到她这么说,崔珝皱了皱眉,问道:“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不会只是看见我恶心吧?”迟兮瑶深吸了几口气,撑着身子,往屋外走了过去。她打开房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又看了几眼守在屋外的橘若,刚刚还翻江倒海的胃,突然好了很多。真的是邪门。迟兮瑶又转过了脑袋,朝着崔珝看了一眼。“呕。”她立马便呕了出来。崔珝的眉头,皱了起来,便再没放下。“来人,去宫里把柳太医请来。”“呕。”听见他的声音,迟兮瑶直接扶着橘若的臂膀,吐了出来。崔珝盯着迟兮瑶轻呕的模样,心里发怵,却又不敢靠近。生怕他再靠近一点,迟兮瑶能连午膳都呕出来。崔珝站在屋内,迟兮瑶站在屋外,两人都知道彼此的位置,却都不敢靠近了。没一会儿,柳太医又被暗卫驾着,火急火燎地进了定北侯府。崔珝站在一旁,既不敢靠近又不敢离开,连手心都是汗。柳太医搭上了迟兮瑶的脉,很快便放了下来。“恭喜侯爷和夫人,是喜脉。”边说,柳太医边站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桌案边,准备开一剂安胎药。崔珝怔了怔,问道:“那为何,夫人看见我,便想吐?”柳太医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崔珝:“大约是,孩子不喜欢侯爷?”“妇人有孕,怀向各不相同,这个,没办法同侯爷解释。”千辛万苦盼来个孩子,居然不喜欢他?他不信。崔珝看了迟兮瑶的小腹一眼,心里早已是千头万绪。他们谈话之间,迟兮瑶又连着呕了几声。连柳太医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拍了拍崔珝的肩膀,宽慰到:“尽量离夫人远些吧。”崔珝的心,又坠了坠。崔珝从未想过,在自己家,他会活得像做贼一般。白日里不能出现在迟兮瑶面前,想她了只能偷偷站在远处看一眼。晚上不能同她一起睡,只能等迟兮瑶入眠了,他再偷偷潜入卧房,在她身边稍稍小躺一会,还得趁着月色,在她未醒来前先行离开。好不容易过了头三个月,迟兮瑶的胎稳固了些,也不再发呕了。可她却突然变得嗜睡了起来,整日里晕晕沉沉的,除了吃便是睡,难得有清醒着的时候。两人皆是第一次当父母,自然都十分小心,半点也不敢懈怠。迟兮瑶的怀相很好,除了看见崔珝便想吐以外,倒是没有别的不适了。
也因此,她的胎养得格外好,才四个月,肚子便涨了起来,竟比寻常五六个月的还要大。而且眼下她再看见崔珝,也不想吐了,两人又似从前一般,整日里腻歪在一起。迟兮瑶胃口好,崔珝每日下值回府,都要到城南的各个铺子里给她买吃食。今日是蜜饯果脯,明日便是花样点心,再一日便是小糖人。崔珝也乐在其中,堂堂定北侯,还时常与一些孩童一起排队抢一串糖葫芦。自打迟兮瑶有孕以来,崔珝便事事亲力亲为,总怕下人们疏忽了,做不好。但其实笨手笨脚的反而是他,迟兮瑶爱美,怕孕肚涨的太快而长纹。所以从铺子里买了一种涂在肚子上的护肤油,日日都会让橘若替她涂上几次。起先崔珝并不知道,直到有一日他下值早,回来的也早,便撞见了橘若替她涂抹护肤油。自那以后,这项任务便被崔珝包揽了下来。可他并不懂女子的这些东西该如何用,每每都涂得到处都是,连迟兮瑶的胸上都蹭了不少。迟兮瑶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等他去上值之后,再让橘若涂抹一遍。迟兮瑶的肚子格外的大,身子也愈发笨重了起来。饶是日日涂着油,却还是长出了些淡淡的红痕。到了晚上迟兮瑶闷闷不乐的抚着自己的肚子,问崔珝:“我肚子上长纹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崔珝原本正坐在罗汉榻上给她剥橘子,听她这么说,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好像确实是比寻常的大,是因为涨的太快,所以才长纹吗?“不会。”崔珝将剥好的橘子递到了迟兮瑶的面前。“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迟兮瑶顺着他的手指,将橘瓣含进了嘴里。酸甜汁水瞬间便在她的嘴里爆开。“可是,我觉得你会不喜欢。”迟兮瑶低着头,抚着肚子,闷声说道。崔珝拿过了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别乱想。不要把它当成是坏事,长纹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你的军功。”迟兮瑶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比寻常人打了一圈的肚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么大,难不成真是双胎吗?”怕她继续胡思乱想,崔珝搂住了迟兮瑶的肩膀:“明日找个太医问问便是了。”“别瞎想了,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