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竟比女孩的还长,不由发声赞叹着,引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而他本人完全不因外界因素影响工作,仍然认真利落地做事情,像一个接收不到环境影响的机器人。
逢安平一向看好他这个学生,是当真没七情六欲似的,不光平时对单位找他说话的女孩子们视若无睹,面对哭天喊地的受害人家属,不同情,不难过,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雷打不动,冷酷地像座冰山,连他这个师长对此都很是佩服。
消毒手套上溅上了冰冷的血ye,章诺仔细摸索着尸体皂化的脑袋,交代身后的助理记录死因:“死前有重物击打脑补,不是单纯的磕撞,初步怀疑为金属质的凶器。”
忙完工作后,他摘下手套和口罩,跟着逢安平出来。
办公室里,逢安平背对着他在柜子里翻出了珍藏的茶叶,描述着多么地来之不易,今天让你饱饱口福。
章诺却说什么重要的大事般得开口:“教授,我有事情要对您说。”
逢安平意外地转过身。
接连几天,逢羽察觉到,庄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但她并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每次秘密地和章诺约会,像是隐蔽的地下情,她担心地认为,一定是被妈妈察觉到了什么,却浑然不知,已经有人早已向庄嬏摊牌。
寒假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半,再过一阵子就到新年了,在被窝里把平板电脑打开,继续追起一部电视连视剧,逢羽掰着指头数数天数,快到了接季麟希出狱的日子。
章诺订了餐厅,约她过去,逢羽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等着了,她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偷偷挪过去,反光的玻璃上找出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是准备要做什么恶作剧了,他的笑意盛在眼睛里,等她走到身后,就配合地闭上眼,任由她将双手盖在上面。
等她故作神秘地玩着机灵,又拿开她凉凉的手,问:“换香水了?”
她点头,“嗯,好不好闻?”同时抱住他的脖子,伸过脑袋去亲他,垂下的长发挡住她的半边脸,外人看起来,就是她花痴一样埋头在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啃食,而且章诺还被动又抗拒地往一旁侧了侧身,逢安平从洗手间出来,远远就看到自己女儿这热情的一幕。
逢安平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听到熟悉的声音,逢羽动作僵了下,马上起开,脸烧得通红,逢安平拉开身旁的椅子,脸上没多余的神情,说:“坐吧。”
她径自坐在了章诺身边。
章诺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要转交给逢羽,半路兴许是觉得不妥,遵循着敬老的规矩,又把菜单递给了对面的逢安平,后者摆摆手,最终还是落到了逢羽手里。
一顿饭吃得很不愉快,回去时章诺照例把逢羽送到了路口。
她招呼也不打,手放在车门要下去,被他提前反锁在车内,她试了一下,挡住她的车门纹丝不动,转身不满道:“让我下去啊!”
车厢内光线很暗,外面车来人往,他冷冽的情绪仿佛又回归了她第一次认识的章诺,冷淡、易怒,但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他说:“你刚才,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她又用力掰了下车门上的把手,忍不住重重地说:“你到底放不放我下去!”
这下他按开了控制,逢羽如愿推开门下了车,合上门的时候,听到他在车内说着:“如果不够喜欢,逢羽,就不要再耗着我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颗
逢羽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够成熟。
从小生活的地方像一个温暖的塑料养殖棚,四季如春,不缺水源与营养,一直以来被养护得很好,外表已经成熟,内心仍是青涩,有着难以剔除的孩子气。
逢安平突然提出让她和章诺订婚的想法,她如临大敌地,想也没想就连连摆手,慌张中没去顾及章诺的想法,他无比认真地问为什么。
逢羽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太早了点。”
章诺拿过她放在腿上的外套,搭在椅子后面,说:“早晚也没什么不一样难。”
她眯着眼睛笑,打起太极:“那不如就晚一点吧。”
话音落下,章诺沉默下来,逢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低头玩手机,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对面逢安平说:“也只是订个婚而已。”他瞪着逢羽,过于为自己爱徒考虑,还有点着急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逢羽不知道他是在急什么,嘟囔着说:“到底我和他谁是你亲生的?”
这个话题草草结束,一顿饭下来,就算是个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气氛的不流畅,逢羽觉得委屈,凭什么自己的事情,她连个选择权都没有。
也觉得是章诺太过草率,所理解的爱情是相互磨合,走得长远,而不是在热恋期就早早定下终身。
章诺刚好相反,但凡他认定了一个人,就再也不想改变,只想牢牢抓紧。
对爱的需求太大,急需一个家庭的依靠,温暖的滋味一尝就上瘾,凡是冰融化了一角,便会开始不断地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