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终於再也无法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去为了自己、为他的母亲而开脱。
被阿大紧紧抱著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是凯莲、凯菲他们的父母一次次充满了担心的惊呼,还有一道道充满了关怀的慰问。听得小亚的心阵阵地抽搐,心头上一道道原本以为早就已经消失的伤口,犹如被谁无情地再一次狠狠地扒开,红得狰狞、红得刺目的鲜血顿时从伤口上涌了出来。
母亲之所以会风光地把自己“厚葬”,而且每一年还要风风光光地大肆去“拜祭”自己那个衣冠墓,到底有多少是出於对自己的爱?还是说更多的是出於对自己的愧疚?愧疚把他送走,愧疚用他来换取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其实小亚一点都不想这麽去想自己的母亲,在他的心目中母亲一直是一个美好的存在,可是那是在没有比较的前提底下。在一旦有了比较之後,小亚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牢牢记在心里,绝对不敢忘记的和母亲相处的种种让他感觉到幸福画面,是一件多麽讽刺的事情。
那一夜夜不断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的画面,在此时此刻的小亚眼中简直就像是一个傻子般的行为。小心翼翼地去记挂著在别人眼中可笑的回忆,这是一件多麽好笑的事情?
他活了二十二年的人生,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
就在小亚的眼泪忍不住地要划下来的时候,一只大手瞬间地捂住了小亚的双眼,高挑却单薄的身体在下一秒被人单手双腿离地的抱在了怀里。趴在熟悉的怀抱中,小亚紧紧地揪著阿大胸前的衣襟,无声地划下了看清了事实的泪水。
轻轻地拍抚著小亚的背脊,阿大扫视了一下被小亚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又有点错愕的众人,最後视线落在了站在面前的凯莲身上:“带我们去房间,小亚要休息。”
“啊!喔。好!好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眼看小亚这样的反应,凯莲也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的时机,於是便连忙向一旁的管家问了:“管家,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客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少爷,麻烦请您和两位客人一起跟我来吧。”跟随艾力克。艾伯特这麽多年了,管家自然是有眼力看出了眼前的气氛不对了。所以在凯莲问起之後,便立刻二话不说地就转身带著阿大、小亚还有凯莲往大厅的後方走去。
看著消失在大厅後方的阿大、小亚以及凯莲的身影,被留在大厅中的众人都面面相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明明之前的气氛还好好的,怎麽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模样了?而且明明他们什麽都没有做也什麽都没有说,甚至就是连正式的认识都还没有开始,怎麽事情就莫名其妙地变成这样了?
这,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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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管家来到了未来五年所居住的地方之後,阿大毫不客气地当著管家的面把想进屋关心小亚的凯莲拦在了门外。
“少爷,他们这……”看著一点都不给凯莲面子的阿大,管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怎麽说这里都是艾伯特的地盘,这两个人就算是少爷和小姐、还有马克先生的救命恩人,但又怎麽可能这麽无礼地对待少爷呢?
淡然地向管家摇了摇头,已经习惯了阿大和小亚性子的凯莲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管家不需要太过计较,他们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是有意的话那还得了?不行!这事一定要跟老爷和夫人说一下才行,怎麽可以任由别人落了艾伯特的面子而不说半句呢?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行!眼看凯莲不打算计较,忠心耿耿又十分护短的管家当下就在心里暗暗决定要给阿大和小亚来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让阿大和小亚弄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什麽人的地盘上才行。
然而管家这份想要报仇的心思却一直都没有实现的机会,因为在往後的一个月里,小亚和阿大足不出户地呆在了房间里,任谁来敲门都只有狼这只可怕吓人的魔狼去应门。如果不是偶尔狼会拿出一张纸条给凯莲他们,让他们帮阿大和小亚准备一些日用品,估计凯莲他们不是误会阿大和小亚莫名死在了房间里头,就是以为阿大和小亚已经悄然离开不知所踪了。
还好总算是因为有狼的出现,才免去了阿大和小亚被人撞房门的尴尬。
不过正是因为没有人来撞房门一探究竟,所以凯莲他们是怎麽也绝对想不到,阿大和小亚在进屋之後竟然把马车给放出来了,也更不可能会知道──阿大给这房子开了一个超级大天窗,又或者说准确一点是把整个屋顶给拆了。
……
抱著几乎把自己胸膛上的衣服哭得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小亚,阿大在关上门之後当下就瞬间掐了个手印把整个房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之後,才抱著小亚顺著房门席地而坐。
大手温柔地抚著小亚银白的发丝,不会安慰人的阿大就这样静静地抱著小亚,虽然没有任何安慰的话却比任何的安慰更让小亚感觉到窝心。
就这样不知道哭了多久之後,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