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傍,孤苦伶仃, 弟弟的一颦一笑紧紧抓着她的心,他是她唯一的寄挂。
小家伙生长速度似乎比平常的婴儿都要晚,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慢的,慢慢的爬,慢慢的走,慢慢的转头,慢慢的看,就连说话也是两三岁才会叫爸爸妈妈,带去医院检查,说是幼儿自闭症。
一个晴天霹雳降临在这个普通家庭,许昕也因此受到迁怒,这对夫妻无处发泄郁闷,将矛头指向许昕,她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那年许昕十六岁,恰逢中考,夫妻俩急吼吼赶到学校,将她课桌里的书本铅笔盒全部塞进书包,当着全班的面扯着她走出教室,叫她不用读书了,留在家里照顾弟弟。
许昕永远忘不了同班同学看她的那些目光化作羞辱的小刀刷刷刷飞向她来,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如坐针毡般难受,想把那些回忆从脑海中去除,可是那无形中对她造成的伤害怎么可能是一两句话轻易消除得了?
最后在老师和校长的劝解下,那两夫妻怏怏不乐离开,这事至此在许昕心上扎根,再也无法原谅,宛如一把刀深深刻印下痕迹,永远无法消弭。
一码事归一码事,弟弟是无辜的,许昕不会迁怒于他,相反的,要不是因为弟弟,那几年最黑暗的日子,她怎么可能熬的过去?她永远记得,那小小的一团粉rou似的小家伙窝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蹭的她开心的笑,只有那个当下才会令她忘记所有的不快,他带来的快乐是无穷的。
说来也奇怪,至今弟弟连见到许昌明和邱雪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对许昕他还是认得到,每回见许昕回家嘴里都会含混不清的念着“姐姐”的字音,这是许昕花了很多年无数次训练的成果,小时候,许昕陪他玩陪他做游戏教他识字念拼音,一遍不会就两遍,两遍不会就三遍四遍无数遍,弟弟有时候烦了,注意力老是不集中,许昕就逼他练习,直到他能通顺把一句话念完才肯放过他。
许昌明和邱雪没什么文化,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许昌明是一个木匠,一年也能赚个十几万到二十几万不等,邱雪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一个店面卖女孩子喜欢的玩意,一年下来去掉租金赚的也不少,所有的钱都砸在儿子的治疗上,可是这分明是一个无底洞,他们便开始打爷爷留给许昕的保险金的主意。
两夫妻在儿子身上花下的心血比在许昕身上的更多,为了让儿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给他换了一所又一所学校,最后在校长的建议下送去了专门的特殊机构教育,那是一家私人机构,专门针对残障儿童,私人机构就意味着价格高昂,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他们甚至想过让许昕辍学不要读了,奈何那女娃志气高,自己偷偷的攒钱,加上中考考的不错,学校免除了一部分费用,以及许昌明的妹妹暗中时常偷偷给她生活费,气的许昌明和妹妹大吵一架。
到了大学,邱雪还开口向许昕借过几次钱,说是给弟弟看病的钱周转不出来,许昕心软,更何况是给弟弟看病的,于是缩衣节食了几个月,前前后后总共拿出了七八千,好在A市大学生兼职很容易找,小时工给的费用更是高,去西餐厅那种地方端盘子还有老外会给小费,再加上学校时不时也会有一些赚钱的活动,价格不菲,许昕没有难熬多久又把钱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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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即使到了傍晚仍旧热烈,刺的皮肤生疼,许昕站在树荫下,只觉得脑袋晕晕的,怀里的星星仰着脑袋,不满的咩咩叫。
她低头,下巴安抚性蹭了蹭猫咪的脑袋,对那边回道一个简洁的好。
然后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挂断。
根本不想跟许昌明有任何言语交流。
许昕在树荫下出神许久,直到林妈打电话过来,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要回家吃晚饭。
林若白晚上值班,很晚才回家,上午提前发信息告诉她不用等他。
晚饭只有她和林妈两个人,还有星星。
安静的吃着饭,许昕没把心情表露出来,时不时夸赞林妈手艺好,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在她眼里天底下就没有不开心三个字。
林妈很喜欢许昕,女孩子性格好,脾气好,说话幽默自带笑点,讨人喜欢,长相虽然漂亮,也不似那些娇滴滴的姑娘,时常会帮着她做些家务,不过林妈都不让许昕打扫,可能是那场手术给她留下的印象,这个女孩身子骨差,经不起这些折腾,虽然许昕好几次强调自己能干耐Cao,林妈还是不肯。
林爸林妈一次都没有过问过许昕家里的情况,林若白怕两人跟许昕提,惹她不快,私下里早就提点过,并且把许昕家里的情况都跟爸妈如实说开了,林爸林妈都受高等教育熏陶过的人,只要儿子喜欢就好,他们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更不会干涉小年轻的生活。
吃完饭,许昕主动帮林妈刷碗,殷勤地拉林妈坐下,帮她捶背按腿,“林阿姨,您都忙一整天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这些粗活儿都交给小的干,我刷碗您放心,健康安全无毒无害。”
林妈被她逗乐了,“你这孩子,小嘴怎么这么能说,小白哪儿找来你这么个活宝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