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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微白依旧不想要道歉——他不会说对不起,也不会收回说出口的那句话。如果顾臻不是那样想的,就该自己说出口,否定他,冲他发火。
可顾臻一句话也没有说。
季微白心里凉透一片。
似乎从一开始,债务关系就像横杠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深沟。有些人受着受着就成了习惯,有些人欠人一分都时刻记着要还。
季微白厌恶前者,却又害怕着顾臻是后者。
若有一天顾臻觉得自己已经还清了所有的情分,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季微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一时援手能让顾臻用一生相还。
季微白就像一个小孩。他每次爱一个人,都只懂得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予对方,可是如果对方拒绝接受,他就变得不知所措。
白莎莎后来的情况顾臻并不清楚,只知道她过得不是很好。她读的是和祁则晟同一个学校,但是似乎最后连学位都没拿到过。
季微白那一日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觉得心头有愧,第二天就让人去把家里的锁和顾臻的整张床都换掉了。门锁换了指纹锁,只输入了他和顾臻的指纹。
碎掉的陶偶,说是有多昂贵却也不见得,但是对于季微白来说,却是他很重视的东西。
说过的话也像是刻在心头的裂纹,虽不明显,却时时提醒着一个人的心被伤到过。
所以当这辈子顾臻看到白莎莎竟然就这样放弃了继续纠缠祁则晟和季微白时,都替她松了一口气。
她的行为仍旧让顾臻觉得三观不合,不过这种情况对顾臻来说却是少了一个麻烦。不用每天看到这女生真是大好!
至于偶尔的擦肩而过,顾臻反而不怎么在意了。反正他和白莎莎本来就没有什么私人瓜葛。
这一天下午课后,顾臻往办公室送收好的作业,正好经过白莎莎的教室门口。因为是课外活动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每个班级都没有几个人。
但是顾臻却偏偏看见白莎莎站在她班级的教室门口,一动不动。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走了过去。
结果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传来一句话:“……她啊,只要随便送点什么东西就肯定能约出来,对吧?”
顾臻本能地望向了白莎莎。
怎么想都觉得里面的男生正在谈论的人是白莎莎。
这个时候白莎莎也正好感觉到顾臻的存在,转过头来跟他四目相对。
两人互望了一眼,白莎莎就收回了视线,猛然一甩头转身向着顾臻走过来时候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教室里面的谈论还在继续,全部都是一些难听的话。根据谈话的内容判断,里面闲聊的不少都是之前和白莎莎玩在一起的男生。
顾臻停下了一会儿,就重新抱着一叠作业向着办公室走去。
过了几天,他还看见过几次白莎莎和她班上的男生走在一起,仍旧说说笑笑,打情骂俏,丝毫也没有一丝吵过架的样子。
顾臻想她也是够拼的。
这个过程中,白莎莎稍微注意到了顾臻这边的视线,僵硬了一秒钟,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几天后两个班级一起上体育课,顾臻打完球去洗脸的时候,白莎莎就跟了上来。
她质问道:“之前的话,你听到了吧?”
顾臻回答道:“听到一点。”
白莎莎说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可耻吧?这么虚荣,所以才活该被人骂,被人看不起。”
顾臻心想,这关他什么事?但是面上他却只是带着点疏离味道地笑了笑,回答道:“怎么会?”
白莎莎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可是谁又不自私自利呢?我想穿漂亮的衣服,想戴漂亮的首饰,这也是错误吗?大部分女生脸上装得乖巧,但心里也不一定就不想那么做,只是她们不敢而已!”
顾臻不知道她为什么特意来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们其实根本就跟陌生人无异。
然而白莎莎的表情扭曲,神情激动,仿佛试图着寻求认同一样说道:“哪个女生敢说不在乎每天穿得又破旧又难看?我不过就是想要过得好一点而已。我家里没有你们那么有钱,可是我总有权利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努力吧?”
顾臻叹息一声,回问道:“既然你这么觉得,又问我干什么?”
既然白莎莎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都是理直气壮的,又何必向一个根本不熟的陌生同学寻求认同?
白莎莎愣在原地。
顾臻的话,说不出地一针见血。
她为什么要追上来,要对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对方寻求认同?
那大概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像她自己一遍一遍自我催眠地理直气壮。她在自我怀疑,在自我否定,在怀疑和痛苦。
她需要一个知道了她到目前为止所有经历的人而不会因此而嘲笑讥讽贬低她的人……来告诉她一个答案。
——一个她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