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同甘共苦下来,青梅哪里舍得让她们受苦?许氏对她的恩情有多大,青梅心里明镜似的。
小的时候,她还会时常想念亲生爹娘,固执的记着自己名叫曲长嫣,是征战沙场的父亲眼中不灭的长烟。如今十几年过去,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许氏母子和酿酒了,也牢记自己是小青梅,是nai娘渴极时救过命的青青梅子。
许氏知她心意,也是含笑:“我就盼着你们姐弟俩平安顺遂,别再受苦就好了。”
青梅在她怀里蹭了蹭,留下许怀远陪许氏说话,她去看厨房里正煎着的药,而后往酒窖里转了一圈,晚饭后便抱着那话本看到深夜。
后面的几天里,魏离每天前晌都要来酒馆里打酒,青梅将自家的各色酒推荐给他,魏离越尝越喜欢,来得也更勤,不过多数时候还是沉默少言。
因要准备上京,虽然青梅不情愿,许氏却也减了酿酒的数量。这两天里酿好的酒陆续启封,青梅人小力弱,自然搬不动那沉重的大酒缸,便将长生换到了酒窖里,她来守着铺子。
梅子酒馆的生意依旧红火,青梅前晌已经送走了七八拨客人,柜中银钱进了不少。而魏离自打清晨进门便开始独坐喝酒,此时还坐在角落的空桌边上,正拿了酒葫芦慢慢品酒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人也是奇怪,他不是本地人,花了大把的银子住在隔壁的桐花客栈,却又闲着没事做,每日里不是上街闲逛就是呆在这小酒馆中喝酒。而且梅子酒馆里只卖酒,不卖配菜,他成天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趣么?
青梅心下好奇,便拿了酒壶坐在他的对面,道:“魏三郎每天在这喝酒,不耽误正事么?”
魏离饮酒入腹,看起来已是微醺,他摇了摇头道:“我来找人,寻个东西。”
来找人却不见他忙碌,只有丹青每天兴冲冲的拎着酒葫芦出了客栈,再垂头丧气的回来,想必是他要找的人并不在,所以在此酌酒消磨时光吧?青梅“唔”了一声,拿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酒,也不再说话。
因天气和暖,窗户都是洞开着的。青梅瞧着窗外往来的行人,忽见街上一辆马车驶来,稳稳停在了酒馆门口,车帘掀起时走下来个银红色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青梅细细看了两眼,心中不由哀嚎一声——
天啊,那个瘟神吴锦怎么又来了!
她忙起身走向帐台,吴锦已带了两名丫鬟走进店里来,将酒馆微微一打量,不出所料地露出鄙夷之色:“我还以为两月没见,酒馆已改头换面了,原来还放着这些破烂东西。”十五岁的少女一袭银红撒花百褶裙十分鲜妍,耳悬明珠,发簪金钗,神态十分倨傲。
青梅虽然气恼,却也不愿顶撞她,免得再给酒馆招来事端,只是客气地道:“吴姑娘要什么酒?”
吴锦身后的贴身丫鬟道:“来一坛刚启封的梨酒。”青梅想着赶紧送走这瘟神,忙应了一声,去后面装了十斤梨酒,让长生搬到门外的马车上。
那丫鬟付了银子,吴锦撇嘴斜眼看了看青梅,目光逡巡了片刻,冷笑道:“怎么最近不胡乱勾搭了?瞧见你这幅样子就烦。”说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青梅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怒火腾的就燃起来了,清亮的双眸瞪圆,正要说话时就听一道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谁这么聒噪?”声音透着股清冷,无形中便将青梅的怒火浇了下去,转头时就见魏离手举酒杯端坐在桌边,如渊渟岳峙,目光落在吴锦身上时却仿佛两把重刀。
那吴锦自小骄蛮任性,何曾被人这般说过?脸蛋气得通红,待要出口斥责,对上魏离的目光时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了。
许是魏离的气势太盛,吴锦虽是凌人的性子,却也只是个小姑娘,心里不自觉便露了怯,那浑身张扬骄横的气息渐渐消失不见。身后的丫鬟揪了揪她的衣服,吴锦瞪了青梅一眼,竟扭身走了。
青梅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刚才魏离那样的目光神情……看着真叫人敬惧!噗通跳着的小心肝消停下来,就听魏离淡淡道:“你和这位姑娘有仇?”方才那威盛的气息竟已消失无踪。
额……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定是刚才趁她不在时吴锦说了她的坏话。青梅只得解释道:“这是郡守家的千金,我曾得罪过她,倒也算不上有仇。”
她和吴锦一个是官家千金,一个是酒家弱女,原本并无瓜葛,青梅之所以会得罪吴锦,是因为宛城中有名的呆霸王——姚修武。
这姚修武是郡尉府上最小的嫡子,从小被老夫人宠爱骄纵,自幼便是横行宛城的小霸王。姚修武爱热闹,平日里每常呼朋唤友的聚会戏闹,因青梅酿的酒好,便常来这边打酒。此人行为不羁笑闹,言语之间偶尔调戏青梅几句,也无人在意。
那天姚修武来打酒,青梅便让长生装酒送过去,长生抱了一坛酒,同姚修武问过去处后转身正要走,不提防撞上了风一般快步走进门的吴锦。酒坛落地而碎,酒ye染花了吴锦的一袭石榴红裙。
青梅见状忙要上去赔不是,吴锦却一掌扇在了长生脸上。这下青梅不免气恼起来,语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