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走进房间,带来几粒电池。李毕青接过来递给黛碧:“你想给兔子喂点吃的吗?”
小女孩点头。
他把电池装进旧收录机,然后按下播放键。
微型磁带转动起来,发出嘶嘶轻响,像是受伤的时光碎片的呻yin,然后一段音乐飘了出来,由缓慢而强烈的鼓点伴奏着,乍听起来有点像教堂音乐,低沉飘渺的女中音,带着唱诗般的虔诚,圣洁而灵异。但李毕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听一会儿后,他赫然发现,曲调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Yin郁感。不,不仅仅是Yin郁,那是黑暗、肃穆、压抑、恐惧,是一道诡秘的创伤、一声哀悼的低yin、一种灵魂的震颤,仿佛一个苍白的长发鬼魂游荡在墓碑丛中,滴落冰冷的眼泪,yin唱刺痛人心的丧歌……
“You lie,silent there before me(静静地,你躺在我面前)
Your tears,they mean nothing to me(你的眼泪,对我毫无意义)
The wind,howling at the window(风,在窗外咆哮)
The love,you never gave,I give to you,Really don’t deserve it(爱,你从未给过我,而我给了你,的确不值得)
but now,there’s nothing you can do(但现在,你什么也做不了)
So sleep in your only memory(所以睡吧,在你仅有的回忆里)
And weep,my dearest mother(哭泣吧,我最亲爱的母亲)
Here’s a lulby to close your eyes,goodbye(这是使你闭眼的催眠曲,永别了)
It was always you that I despised(一直以来我都蔑视你)
I don’t feel enough for you cry,on my(我还不至于伤心到为你流泪)
Here’s a lulby to close your eyes,goodbye,goodbye……(这是使你闭眼的催眠曲,永别,永别……)”
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九岁女孩该听的歌。
李毕青像被针刺到一般,猛地按下了停止键。
“……蕾妮喜欢的,就是这首歌吗?”他问黛碧。
小女孩儿点点头。
“这首歌……听起来很邪恶,”柏亦思神父深深地皱着眉,“尤其是那句‘永别’,像是鬼魂的低yin。”
李毕青打开收录机舱门,取出那一小片磁带,对神父说:“我想借这张磁带,过几天还,可以吗?”
神父回答:“只要它的主人同意。”
李毕青转头问小女孩儿:“我想听蕾妮唱歌,可以借给我吗?”
黛碧用一双洋娃娃般浅蓝色的大眼睛盯着他,“蕾妮不喜欢被人听见,妈妈知道了会揍她。”
“我躲起来偷偷听,保证不被别人知道,妈妈也不会知道。”
“……你保证?”
“是的,”李毕青把面无表情的里奥拉过来,给她看别在西装内侧的徽章,“以警察的名义。”
“好吧,要相信警察,大人们都这么说。”黛碧低下头,把手伸进浣熊布偶里,开始摆弄她的新玩具。
“打扰了,抱歉。”李毕青对柏亦思神父点头示意,两人礼貌地道了别。
直到走出教堂,李毕青才感觉黑发探员紧绷的身躯一点点松弛下来。他关切地握住了对方的胳膊,“你还好吗,里奥?”
“还好,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一些。”里奥勉强笑了笑,“我尽量不去看她的脸。”
李毕青抱住他,安慰地拍了拍后背,“慢慢的会好起来,直到你彻底释怀。”
里奥回以一个更紧密的拥抱,把脸埋进华裔男孩耳畔的发丝,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体味——那是最有效的镇静剂,也是深具诱惑的迷幻药。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煞风景地响起来。
里奥拖延了至少半分钟,才松开手,掏出手机接听。很快他结束了通话,对李毕青说:“是伊登。搜索队那边传来消息,湖底除了四具陈年骸骨之外,并没有其他新鲜尸体。那四个人的身上和附近的淤泥里没有任何可疑之物,他们怀疑是意外溺水而亡。”
“也就是说,像蕾妮这样的受害者只有一名?”李毕青敛眉沉思,喃喃道,“不对呀,这不符合我的推测……”
里奥斟酌了一下,尽量选择不会打击到他的说辞:“也许,凶手目前为止就只杀了蕾妮一人?也不排除他还有其他目标,但还没来得及下手……”
李毕青思索着,没有搭话。
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