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大,他越要往外跑。
姜竹沥苦恼极了:“你知道学校为什么取消体育课吗?因为这个季节真的很危险,走在路上电闪雷鸣,一不小心就天有不测风云了……你看到我们学校那棵小歪脖子树了吗?就是前几天被劈倒的。所以像其他同学一样,安静如鸡地待在教室内做作业多好呀,像你这样天天往外跑,万一你也被……”
他低着头翻照片,半晌,一声冷笑:“你管我?”
姜竹沥:“……”
说得对,她怎么管得住祖宗TvT
没办法,姜竹沥只能一路跟着他。
他举着相机拍花,她就举着伞看他;他举着相机拍雨,她就举着伞挡雨。
段白焰烦透了,皱着眉头,想把这条尾巴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别跟着我。”
他发起火来有多可怕,她早在数学课代表那儿领教过。
所以姜竹沥不敢硬刚,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球:“……哦。”
他面无表情,转身走进雨里。
细雨潺潺,连串的水珠打下来,在伞面上开出细小的白花。姜竹沥傻兮兮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在闹别扭。
她确实给他造成困扰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会觉得熊恪是个困扰?
她不明白,想来想去不死心,还是决定去找本人问清楚。
中午校内很清冷,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掉。场地shi漉漉的,她绕着田径场走一圈,最后在足球场旁边找到他。
少年坐在长椅上,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shi,隐隐约约透出背部撑起的蝴蝶骨。他只身一人,背影高大清冷,身旁放着校服和单反防水包。
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仰头碰一碰。
姜竹沥微怔,以为看错了。偷偷凑过去,辨清他手上的饮料罐,瞬间瞪大眼:“天呐!”
段白焰被吓一跳,手猛烈地一抖,啤酒泡沫猝不及防地流到手上。
“……”
靠。
他不爽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干净的鹿眼。
“你怎么能喝这种东西!”姜竹沥急红了脸,“你在自杀吗!”
段白焰差点儿捏爆手里的铝罐。
他闭上眼,做一个深呼吸。
然后“啪”地一声,烦躁地放下啤酒罐。
他动作很用力,泡沫溢出杯缘。
姜竹沥被吓得一缩。
可还是不服气,小小声地控诉:“你……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你就是想偷偷喝酒,怕被我发现!怕我告老师!”
段白焰简直要被气笑:“我为什么要怕老师?”
姜竹沥:“……”
也是哦。
“还有,”他不耐烦地抬眼,“喝酒怎么了,我偷你家酒窖了?”
“不是……”姜竹沥怂得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对身体不好啊……”
他冷嗤:“就你刚刚那表情。”
“……?”
“仿佛看见我在吃屎。”
“……”
“你不要……不要再靠过来……”
段白焰垂着眼,吻上她的耳垂。
姜竹沥背部发麻,退无可退。
坦白地说,她害怕这样的段白焰。
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是。
像某种攻击性十足,却又胜券在握的动物。
外界传他清冷禁欲,那段恋爱却让她穿透假象,看到了更加完整的他。他孤独,冷情,拥有天赋般的觉察能力,在恋爱里,最擅长逼人妥协。
就像现在。
她敢当众泼林鹤一杯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段白焰……”咄咄逼人的他让她难以呼吸,姜竹沥觉得委屈,声音却仍然发软,“分手是你提的,让我别、别再回来,也是你说的……”
声控灯骤然亮起。
他慢慢伸进她袖口的手指一顿。
“现在,现在你又……”
“……我明明什么都不欠你啊混蛋!”
吐字破碎,艰难又挣扎,像溺毙前的最后一次呼救。
段白焰身体一僵。
理智回笼般地,他骤然放开她。
姜竹沥靠门支撑着身体,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眶发红,茫然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哭起来。
段白焰收回手,有些无措。
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还没缓过神。
“砰”地一声响,姜竹沥飞快地打开门跑进屋,然后将他拒之门外。
段白焰沉默着,垂着眼,一言不发,站在紧闭的门前。
声控灯很快又灭下去。
***
姜竹沥坐在门内,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离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