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着打鼠伤了玉瓶,娘娘想一想哪头划算?”
刘才人当日拼着必死,留下李家一条血脉,自然对生命格外渴望。她淡然笑道:“二位不必担心,我方才所说,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如今曙光初现,隆昌又尚未成年,再没有人比我更渴望坚强地活着。不过两位也须记住,有战争必然就有流血,未来究竟怎么样,如今还尚未可知,有些时候的确不能做妇人之仁。”
两人躬身领命,退下来之后思忖再三,觉得黑衣客既是在大阮现世,便绝不能叫他活着再走出去。过不片刻,善水居的云掌柜那里便就添了不速之客,青龙亲自上门,恳请云掌柜借人出手,双方共同截杀黑衣客。
红衣大炮试验成功的消息仅在小范围里传得热火朝天,无论是德妃娘娘还是谢贵妃都对此一无所知。后宫中唯有陶灼华接了何子岑命赵五儿送来的信,坐在青莲湖畔被两人称做三生石的大青石畔,眼中又是泪花晶莹。
何子岑除却给陶灼华报喜,信中还有殷殷思念之意,道是回宫的行程大约有些推迟。前番红衣大炮的首发成功给了几位少年极大的信心,但阿西目测了它的威力,依旧觉得不大满足。
仁寿皇帝本是觉得他们研制的红衣大炮虽比西洋的略逊,却已经有了雷霆千钧之势。便是照这个威力,攻城掠地已是无坚不摧。然后阿西却轻轻摇头,他觉得自己既是付出了百分的心力,必当叫红衣大炮也发挥出百分的威力。
☆、第四百五十六章 杜康
阿西的婚期一拖再拖,已然从最初议定的春节之后挪到了盛夏时节。
为着研制红衣大炮,阿西付出了太多的心力。他不愿半途而废,便就求得陶春晚的同意,希望她能赞同自己的做法。陶春晚却是求之不得,眼瞅着陶灼华及笄再即,她想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在自己视若一母同胞的妹妹身畔。
两人一拍即和,不声不响便就延了婚期,浑然不管阿里木是如何在波斯暴跳如雷,也不管陶超然在眼前如何哭笑不得。
阿里木人在波斯,拿这对小鸳鸯鞭长莫及。如今他亲政不久,各处正是百废待兴,急需阿西的援手,明知中原文化博大Jing深,却也只得暂时将阿西召回。
晓得阿西对陶春晚言听计从,阿里木便就亲自给陶春晚写信,将自己一个人在波斯孤零零望眼欲穿的境地不晓得夸大了多少倍,只望着他们能够早些回归。
有着同舟共济几载的情谊,陶春晚对阿里木的性情颇有几分了解,自然明白这封信早便夸大了其辞,却也知晓身为人父盼儿回归的心意,当即约下了六月的嫁期,道是再无悔改。
此刻屈指算来,距两人离开大阮已然不足三月。阿西不想带着遗憾回国,他与陶雨浓等几人商议,要抓紧每分每秒做最后的改进。
试发成功后的当天下午,阿西和陶雨浓便就向仁寿皇帝辞行,要继续回陶家研制这些武器。何子岑兄弟二人另有公干,众人便在京外分手,何子岑陪着仁寿皇帝南下周郡,何子岱却是悄然将目光转移到寻找宫内放出的高嬷嬷上头。
此时此刻,天阶小雨如酥,长安宫内一灯如豆,从许长佑的庄上回来的何子岕独处一室,他温了一小壶杜康,由得辛辣的酒气氤氲,其实并没有饮下多少。
打从前次阿里木带着阿西到访,何子岕奉旨出席设在鸿胪寺馆的宴会,守着仁寿皇帝醉了酒,本就少语的他便变得更加沉默。
宿醉醒来之后,何子岕悄悄问过小豆子,他在酒席宴间可有失仪。小豆子摇摇头道:“赵王殿下立时便扶您出来,命奴才在偏殿照顾着您,并未御前失仪。”
小豆子沾沾自喜,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个面圣的机会,在酒席宴间不胜酒力并未落入帝王之眼,何子岕却是深深的遗憾与失望。
当日阿西与阿里木的父子情深不晓得触动他多少情怀,他不止一次的猜想,若醉酒的那个人是阿西,阿里木又怎会瞧不见自己的儿子被旁人扶出?
自己当个隐形人已经惯了,当日酒醉难受之机,大约只有何子岑伸出过援手。仁寿皇帝正与阿里木高谈阔论,想来根本不曾发现自己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个儿子已然缺席。
便是素未谋面的人也该懂得怜悯弱小,而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却始终不曾对他有过什么表示。若说何子岕不曾寒心,便有些自欺欺人。
打从那一天,何子岕习惯了晚膳桌上多一杯辣辣的杜康。他不善饮,却努力学着慢慢去品。一小口一小口的杜康下了肚,从辛辣变成回味,这个有些偏执的少年内心更加狷狂与敏感。
迎接阿里木与阿西时鸿胪寺馆里热闹的场面如同昙花一现,都随着那夜释放的烟花烟消云散。此后阿西从翰林院到了陶家、再与何子岑兄弟情同手足,望在何子岕眼里都成了局外事。
何子岑亦曾有心邀约,何子岕却总是浅浅推辞。一个大约是未来的帝王,另一个却是只能是仰人鼻息的蝼蚁,何子岕不想再去博旁人的怜悯。
早春二月,何子岕重新翻动了高嬷嬷留下的药田,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居然播下了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