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极高,他说话虽然粗鄙,却也不无道理。
群臣们察言观色,如何不晓得这本便是君王授意,哪个肯再当出头鸟惹一肚子晦气,反而随着孟阁老纷纷复议,赞成起用七皇子何子岕。
仁寿皇帝对自己下的这步棋满意至极,情知此次孟阁老肯出手相帮起了大作用,却却故意斟酌再三才传了何子岕上殿,守着群臣训诫他多时。
何子岕自是人中龙凤,听得仁寿皇帝外抑内褒,如何不晓得是自己机会来临?他谦恭谨慎,殿上言语对答极为得体,又恰到好处地表露了自己想要建功立业之心,到深为一众大臣赞叹。
眼见得无人再有异议,仁寿皇帝立时便拟定了圣旨,在上头慎重落了玉玺。
至于何子岕的封号,仁寿皇帝早在心底盘桓了多年,熬到今日才有机会公布于众。巍巍泰山五岳之尊,仁寿皇帝取一“泰”字,期望何子岕一生福泰安康。
何子岕自此春风得意,被仁寿皇帝金口玉言册封为泰郡王。大殿上同时传旨,命他做为此次出行大裕的主使,率同礼部诸官,前往大裕向瑞安贺寿。
金蟒龙纹缂丝袍、海晏河清水浪纹,素日不得待见的何子岕秋香色官袍在身,自是玉树临风。头顶垂落的东珠冠冕微微遮住双目,何子岕瞧不见自己的容颜,却从一众大臣们压抑的唏嘘声中晓得此刻的自己该是多么风华绝代。
听得耳边不绝的恭贺之声,何子岕脸上的笑意谦逊而从容。男孩子华美的容颜低调内敛,恰到好处的言辞深深遮掩了心底的不甘。
他承继了许馨无与lun比的美貌,前朝通史倒背如流,论样貌、论才干并不比仁寿皇帝任何一个儿子逊色。因此,他深深感觉,那郡王的封谓所带给他的并不是无尚的尊荣,而是洗脱不尽的耻辱。
何子岑三兄弟的封谓仿效的是战国七雄之势,分别以赵、楚、齐三字为封号,承载着仁寿皇帝对他们无限的期许。而今日那个“泰”字在何子岕读来,除却仁寿皇帝对他的祝福,更多的却是告诫之意。
仁寿皇帝要他安之若泰,今生止步郡王而已。他的出身终究拉开了他与他的兄长们的距离,无缘跻身于东宫太子之争。
仁寿皇帝还未散朝,何子岕受封的消息便在后宫中如风般传扬。
彼时陶灼华与何子岚正在德妃娘娘处做客,闲闲说起此后不久便要到来的陶灼华的及笄生辰。正自琢磨着要邀请什么人、列什么菜式,锦绫便捧着这道刚刚经由外头抄送的圣旨,进来禀报德妃娘娘知晓。
圣旨来得虽然突兀,德妃伴驾多年,岂有不晓得仁寿皇帝这些日子的打算?
她翻开折子阅了两眼,心知何子岕碍于出身,大约要终生止步在郡王的头衔。想着这霁月清风的男孩子那幅澹澹的容颜,德妃到是半替他欢喜半替他遗憾。
无论如何,于这对沉寂宫中多时的姐弟而言,何子岕的受封都该算做是场喜事。德妃便浅笑着唤了何子岚上前,将锦绫抄回的折子递到她的手上。
何子岚疑疑惑惑地打开看时,蓦然便泪盈了双眸。
“泰,子芥的封号居然是泰”,何子岚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拿帕子轻轻一按,冲德妃娘娘亦哭亦笑道:“父皇当真是用心良苦,这个泰字真好。”
她立起身来,冲着乾清宫的方向深深一拜,顾不得与陶灼华说话,便就急急向德妃娘娘告退,带着小环匆匆赶往长安宫。
何子岕领下了这趟大裕之行的主使身份,在金銮殿上聆听了仁寿皇帝许多教诲,此刻正穿着簇新的郡王官袍领着小豆子回宫。
隔着老远,他便瞧见一树洁白的玉兰花下,立着何子岚袅娜飘逸的身影。
何子岚紫衣翩跹,肩上柔白色的披帛翦翦随风,眼里却是碎芒晶莹。直待何子岕走近,她含着泪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七弟,恭喜你。”
郡王与亲王,虽然都带个王字,身份却有天壤之别。在何子岚瞧来是天大的喜事,对何子岕来说却不过是深深的讽刺。不想伤了何子岚的心,何子岕便就露出朗润若水的笑容:“我的大喜便是姐姐的大喜,咱们进里头说话。”
方才在德妃娘娘那里只是匆匆瞧了一眼抄录的版本,如今从何子岕手上接过盖着玉玺的圣旨,何子岚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读再读,早又是珠泪纷纷。
生怕自己的泪水滴落在金色斑斓的圣旨上,何子岚擦了擦眼睛,依依不舍地将它搁回案几上。
“子岕、子岕”,何子岚轻轻呼唤着弟弟的名字:“父皇将这个泰字赐给你,便是希望你一生都福泰安康。姐姐没有骗你,父皇心里始终有着我们。”
☆、第四百六十八章 春雷
与何子岚的欣喜若狂相对应的便是何子岕的黯然神伤。
何子岕脸上挂着干净朗润的微笑,瞧着单纯如水的何子岚,委实不晓得如何同她述说,这个得之不易的郡王其实依旧是不能摆脱的耻辱。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要打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出身所给自己带来的荣辱恩宠。许家花团锦簇与烈火烹油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