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至陶灼华面前。陶灼华低头看去,那里头装着五盏Jing巧细致的花灯,排放错落有致。
每个上元佳节的夜间,陶灼华都会满怀着对何子岑的思念,带着茯苓在青莲湖畔燃放花灯。她自然认得,这都是她到了大阮之后,思念何子岑时所制。
头两年的花灯颜色不似从前鲜亮,收在锦囊间的鹅黄字笺也墨色黯淡,不过上头的字迹依旧可辨。何子岑一面解着锦囊,一面怜惜地问道:“灼华,难不成你初至大阮便就记起了从前?”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陶灼华望着被何子岑打开的锦囊,再瞅着那落有自己梨花小楷与片片泪渍的鹅黄字笺,泪眼早是婆娑。
那一年初至大阮,陶灼华期待与何子岑的重逢,却又无法相认,才会放了那么多盏花灯。她放下的花灯都顺水流向远方,不料想仍有一盏落在何子岑掌中。
陶灼华制做花灯成了习惯,而何子岑机缘巧合捡得一枚之后,每个上元佳节悄然盘桓在青莲湖畔的等待也成了习惯。
她放下的花灯,他都捡一盏好生收藏,期待读着她熟悉的字际,从里头寻找她思念自己的点点滴滴。
“你知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子岑,如今的你相不相信,从前那些事根本与我无关?我从未对不起你、从未对不起大阮…”
陶灼华的话尚未说完,却缓缓闭上了双眼,她感受到了对方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何子岑轻柔的唇先是落在她的眉心,又落向她的脸颊,终于温柔地覆在她的唇上。他紧紧拥抱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再也不舍得分离。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椁。”
☆、第四百七十九章 承诺
远远的笙歌不晓得自哪家宫殿响起,的语调缠绵悱恻,虽是渺渺茫茫,却如此切情切景,到仿佛特意为这一对久别重逢的人儿所奏。
有些东西跨越万水千山、跨越沧海桑田,在何子岑心间呼啸而过。何子岑小心地将陶灼华脸上的泪水吻去,认真说道:“灼华,是我对不住你。”
只怕对方还未解开心结,两人此前都选择暂时不必相认。何子岑将下颌抵在陶灼华的鬓发上,伤感地说道:“我早便想通,祸害了大阮的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从前伤你至深,直怕你心存怨愤,一直不敢相认,只能远远观望。”
仿佛是一树梨花被雨雨沾shi,陶灼华眉眼全是盈盈,她抬手去拭腮边的泪水,却是抹去一行又连着一行。泪眼模糊间,她眼望何子岑,一字一顿地说道:“子岑,一团迷题纠结在心中几十年,我前时才稍稍解开。子岑,多谢你肯信我,自始至终不曾负你。”
月色下,他的黄衫简素寥落,荡起广袖飞扬如翼,她玉簪白的绣袂上有深紫浅紫的丁香,更是飘飞如蝶。两人偎在不大的舱内,瞧着琼华渐渐洒满湖面,只沉浸在久别重逢的甜蜜与酸楚中,谁都不舍得开口说话。
不晓得何时,青莲湖畔又多了一枝木筏。青缎锦衣的何子岱竹篙轻点,木筏便无声无息地滑开水面,循着那只在满湖菡萏间自由飘荡的扁舟追了过去。
陶灼华倚在何子岑的肩膀上,听得对方语音低沉地叙述着他如何自奈何桥畔逃开,如何不甘心地祝咒,又如何一张开眼,发觉自己记起了前世今生。
陶灼华的绣鞋用了抹相思灰的锦缎裁成,自打方才相认,她的眼泪一直不断,此刻点点泪珠无声陨落在鞋面上盛绽的花朵间,仿佛夜来霜露染上花枝,全是承载不住的相思与凄苦。
山含黛、水连波,青砖黑瓦马头墙,更衬着皎皎月色如琼。那一点灰色相思入骨,何子岑瞧着她的裙裾被夏风吹动,只觉得每一滴泪水都缓缓拨动了心弦。
曾经恨过怨过,又曾悔过恼过,如今终于求得了陶灼华的谅解。何子岑甜蜜地张开了双臂,像从前无数次的拥抱一样,紧紧将她揽进怀里。
贪恋地抚过陶灼华那一头鸦青色的黑发,何子岑指间萦绕的依旧是从前熟悉的气息。他沉醉地埋首在对方如瀑的青丝间,终是忍不住问道:“灼华,我走后子岱可曾将你救出,那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不好,不好”,陶灼华摇着头,似乎有明媚的光芒冲过层层叠叠的Yin霾,正在照亮心间,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已然没有了你,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宁肯那日陪着你一同殒命,也不愿独守着你的墓碑过了四十年。状若行尸走rou,你说我活得好不好?”
以为早便是曾经沧海,再不会如同真正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儿那般委屈无限,面对何子岑这样的问讯,陶灼华却是忍不住,又想起了洋溪湖畔那木屋与荒冢。多少年不曾这样哀哀哭过,陶灼华只感觉悲伤好似逆流成河,泪水越擦越是汹涌。
一滴清泪从何子岑眼间落下,滑入陶灼华的丝发,又倏忽不见。何子岑揽着她的臂膀略略用力,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陶灼华说得极对,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