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
☆、第五百一十二章 杂书
便是化成了飞灰,高嬷嬷也认得何子岱手上那个瓷瓶子。
从前哄着何子岕玩耍,因是小孩子喜欢便送给了他的东西,如今多年未见,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高嬷嬷面前。
拔开瓷瓶的盖子,里头还透着火油的气息,让高嬷嬷剜心似的疼痛。她心上有千百次的猜测,却不愿信那个口口声声唤自己嬷嬷的孩子能下这样的毒手。
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高嬷嬷联想到那一日何子芥无缘无故去了趟许家祠堂,从许长佑手上讨了这么些年他与瑞安来往的信件,还有临行时说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其实再无怀疑。
这孩子从小被她养歪,瞧着与世无争,却有颗敏感又Yin狠的心。此次出行大裕,他必当撇开自己与许长佑这两块绊脚石,亲自与瑞安谈条件。
混浊的老泪顺着高嬷嬷的眼角滑落,却早已痛得麻木。高嬷嬷浑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逼迫许馨替许家翻案,害得许馨整日郁郁,以至芳年早逝。如今任凭何子岱再如何审讯,她只是缄默地不再开口。
何子岱的耐心有限,晓得对付这样老谋深算的人还须攻心。
他直接将甄三娘所列的毒药方子甩到高嬷嬷脸上,叫她瞧明白自己这一方连先皇后的罹难都已经查清,对她在宫中动过多少手脚心知肚明。
高嬷嬷离宫时曾将方子交到何子芥手上,对那几味草药的名字与用量却背得滚瓜烂熟。瞧着与许家祖传方子几无二致的东西,高嬷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喃喃追问道:“齐王殿下,这个东西您从哪里得来?”
何子岱两世为人,读得出高嬷嬷虽对何子芥感到心寒,眸间却依旧难掩那份关怀。他大胆忖度,何子岕也晓得这些东西。何子岱便冲高嬷嬷轻佻地笑道:“你将这方子给了谁,我便是从谁那里得来,这个还须再问?”
这话便似是压倒高嬷嬷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颓然跌坐在地下,面如死灰一般,只冲何子岱连连说道:“殿下,您当日何必将奴婢从火场中捞出来,还不如那一把火烧死了干净。”
“笑话,你作恶多端,拿着这毒药害人,连先皇后罹难都横插了一脚,又几乎祸及灼华郡主,正是罪无可恕。一把火烧死你岂不是太便宜?”何子岱字字见血,吩咐人将老婆子严加看管。
瞧老婆子这幅模样,分明有了求死之心。为绝她自尽的念头,何子岱揪着她的衣领说道:“本王将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如今不愿意开口,只管好好闭着你的嘴,日后有让你当面对峙的时候。可有一样,本王脾气不大好,你这里若想一死了之,这些因果报应便落在何子岕的头上。”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起来的孩子,又是许家唯一的根苗,高嬷嬷纵有再多的恨,也掩不去那颗想要维护何子岕的心。
听得何子岱这样冷绝,面无表情的高嬷嬷脸上终于添了丝激动。
她嘴唇哆哆嗦嗦了半晌,方冲何子岱道:“天家无情,果真骨rou也能相残,外人的性命自是连草芥也不值。想不到齐王殿下您小小年纪,竟也是这般的人。”
何子岱嗤之以鼻,冲高嬷嬷冷笑道:“你将能杀人的东西交给谢氏时,便没有想过自己者罪魁祸首么?凭你和许长佑两人,一为罪奴、一为余孽,还妄想要改朝换代,就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高嬷嬷不再开口,却也生怕殃及何子芥,果真歇了寻死觅活的心。
一想到这个亲弟弟并非全然无辜之人,而是打从这么小手上便沾了血腥,何子岑与何子岱都是一阵心寒,私底下悄悄说与陶灼华听。
陶灼华送走了陶春晚,总有些百无聊赖,正握着本杂记坐在水榭间发呆。
茯苓领着两兄弟进来时,她便将手上的线书一阖,立起来相迎。如今无有旁人在场时,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延用了前世的称呼,相处间越发默契。
何子岑随口问道:“读得什么书这么入迷?方才瞧着你到有些失神。”
方才阖上书的地方夹着枚缀有小蜜蜡葫芦的书签,陶灼华随手一翻,却是讲述前燕亡后,慕容冲姐弟身奉苻坚的故事。何子岑便哑然失笑道:“这慕容冲甘受奇耻大辱,最后匡复大燕,到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读起了这些?”
“不过是思念表姐,聊以打发时间”,陶灼华请两人落坐,便就叫立在水榭外头的茯苓上茶。几个人聊起了高嬷嬷的事,因为了有甄三娘的结论,准备这一次再不给谢贵妃翻身的机会。
何子岑如此将Jing力几乎都用在劈柴山那一边,他明查暗防,将宣平候早些年强取豪夺,抢占劈柴山麓的证据搜罗了不少。几个人分析下来,愈发觉得宣平候居心拨测,到似是早便存有二心。
那个前世里叫陶灼华受尽冤屈,真正给瑞安送过布防图、并协助瑞安将红衣大炮对准大阮城门的人一直未曾现身。
何氏兄弟与陶灼华怀疑过谢贵妃、怀疑过宣平候,怀疑过何子岩,却又觉得这几个人缺乏接近何子岑的机会,难以拿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