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委婉的指责了我五年前的离开,又问了我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我敷衍的笑了笑:“我有亲戚葬在这里而已,我是C城人。”
怕他再问什么,我说:“你呢?怎么会在C城?”
“出差而已,”他指了指自己的车,“你要去哪里?我载你。”
“不必。”我有礼的拒绝,“我还想多逛逛。”
“上车吧,其实我有蛮多事想问你,又想跟你说,不吐不快。”他笑着说,语气却有些不善。
我无奈,只好坐上副驾驶座。
一上车,我先开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挨踢。”张泉挑眉。
我失笑:“依旧是冷笑话?”
张泉不置可否。
半响,他说:“这行业虽然叫‘挨踢’,但其实轻松的很,工资又高,尤其自己当老板的话,更是爽。偏偏某人明明技术比我好不知道多少,却要去做累死累活又没隐私的歌手。”
“人各有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反驳他。
张泉好笑的看着我:“你现在倒是知道帮他说话?”
我知道张泉肯定对我离开的事情心存不满,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几年不见,你倒是沉默寡言起来,”张泉摇头,“人说性格会互相影响,但你和他以前却没什么互相的影响,反倒是分开之后,你越来越沉默,他则因为工作原因要多说话……啧,天意啊。”
我看着他:“你和陆亚卓相处那么久,你们之间也不是没互相影响。”
张泉还真的点头:“那倒没错。”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
张泉却又正色道:“不过你们有一点很像。”
“……什么?”
“不动声色。”张泉说,一边露出回忆的模样,“我记得你刚走的时候,我们还以为,陆亚卓会颓靡,会一蹶不振,但是他并没有。我们又怀疑,他会疯了一样的工作学习,可是他的作息和行为与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陆亚卓一直很理智,他这样是应该的。”我笑了笑,说。
张泉却冷笑一声,说:“理智?前段时间——半年前吧,我们难得又聚了一次,几个大学里玩得好的人相约玩了一整天。”
“然后,我和其他人才忽然想到。”
“陆亚卓是这样的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忽然沉默不语,不浪费时间发呆走神——在你离开以前。”
“他的改变,悄无声息,不被轻易发觉,却早已深入骨髓。”
张泉停下车,看向我:“丁深深,你为什么走,我不想多说,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让他再这样沉沦了。”
我看着窗外:“我已经见过亚卓。我不能再和他重新开始。”
短短两句话,粉碎所有,包括我自己心中的动摇。
张泉冷笑:“丁深深,你还不如不回来!”
“我回来了,杜绝了他所有的念想,这不是更好么?”我看着张泉,“我不能把他从深渊里拉起来,但我可以把系在他身上的绳子割断,让他直接坠入谷底,然后重新回到顶端。”
我不能把他从深渊里拉起来。
因为我自己,同样也在其中沉浮。
张泉眯了眯眼:“也是。”
我刚要松口气,张泉却又说:“只是恐怕某人即便摔至谷底,摔的遍体鳞伤,也死不悔改。”
我和张泉之间的谈话就此静止,好半天,张泉才问我:“去哪里?”
我报上了酒店的名字。
张泉有些惊讶的挑眉:“你家不是在C城么?”
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没,只是这次忽然回来,父母刚好都去外地旅游了,我又没钥匙,只能先在酒店里将就两日。”
张泉点点头,看起来没有多想,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恐他的联想思维与他的口才一样厉害,想到些什么。
“亚卓腿受伤,你知不知道?”张泉瞄我。
“当然,娱乐新闻里天天在播。”我道。
“哎,明星啊,受了伤也是娱乐。”张泉摇头晃脑,我心中忿忿,觉得张泉和周苏生的位置极其的需要对调,张泉这样的嘴巴,不去当律师实在委屈人才。
张泉对我一笑:“那你……没去看?”
“看了,然后了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张泉却展颜一笑:“断腿又断情,果然是娱乐。”
我默默瞪他一眼。
张泉报之我以一笑,让我心中有些发毛。
好在酒店也到了,张泉和我换了电话号码,然后他说:“我估计明后天就要去A市,你呢?”
“我今晚坐火车回去。”我说,“我现在在A大里当导师,明早赶到足够。”
“A大?”张泉挑眉,“这……你不怕睹物思人,果然是放得很开。陆亚卓可是很少去A大。当然,除了上次他开演唱会,然后摔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