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没插上手过。田地铺子那些,林家管也就管了,纵是不是那么一个道理,刘嬷嬷等一众仆役也没有什么能站出来争辩的,唯有妙光山的别院,林家不能管了去。
林若素不耐烦林吴氏每每这般的说辞,在旁一时不搭腔,只赌着气。
林吴氏知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自己看着手上的本子。
林若素的气性短,没半柱香的时间就忍不住开口问她:“母亲看的是什么?”
林吴氏原想避她,可林若素的脑袋已经探了过来,她想了想便干脆摊开给她看:“若青的嫁妆单子。”
林若素看了一眼便瞠目结舌,扬声道:“这么些铺子和地产,怎么不把整个林家都陪着送她得了?”
她才不知道要让林若青看这单子,要觉得这单子可笑。
林若素从小便羡慕林若青。两人明明相差不算大,然而林若青从小便过得舒舒服服,不说每年去妙光山避暑,就说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与他们其他几人不同。他们一月做一套衣服,林若青一个月少说两三套衣服,几乎什么都是独一份,现在要出嫁了还要分走这么些产业?
林若素觉得家里实在不公,眼睛一下红了个透。
林吴氏也无奈,正要开口说话,外面又来了通报声。
“大小姐来了。”
珠帘碰在一起,叮叮当当。
林吴氏与林若素转头看去,珠帘被小丫头的一只手撩开,林若青稍一偏头走了进来。她的面容恬静,鞋面上也是雪色一片,好似走路不沾地,神仙般飘着来的。
“母亲,若素。”林若青开口叫了人。
她一眼望过去,自然是看见了林若素的红眼眶,只不过林若青脸上不显,全当没看见。
林若素虽不甘愿,但礼数也还有,回了声姐姐,便坐到了边上。
林吴氏笑着和林若青说体己话:“昨天晚上回来的吧?”
“是,昨天晚上回来得迟了,未能同父亲母亲见安。”林若青微微欠身。
两人从来不亲厚,可面子上都能过去。不过是重体面重规矩么,演出来的热意罢了。
“是你父亲不好,本来就是不打紧的事儿,非要紧着催,”林吴氏喊人给林若青端茶,继而转头对她说,“正好这会儿你来了,咱们说说话。”
“若素,”林吴氏又转头对林若素说,“去看看你弟弟,让他中午过来这吃饭。”
这就是个打发林若素走的意思,林若素心不甘情愿地应了,经过林若青身边时带起一股子冷风,顺带一个斜眼。
小丫头端着茶水与果点上前,轻轻放在了林若青边上。
林若青端起茶杯,用茶杯盖子扣了扣茶叶,茶叶不好不坏,点在微绿的茶水中。
林吴氏将嫁妆单子递给林若青:“你看看,有什么缺漏要补的没有,除了这些,你院子里的人到时候我也将他们的卖身契都给你,一同带了过去便是。”
嫁妆单子写得清楚,铺子十间,田产三百亩,再加上妙光山的别院,剩下的一些首饰珠宝也凑了些数。
林家虽说起来同陈家没得比,林远在外也是个不为名不为利的清廉做派,然而真要算起来,家产总还是有的。林若青头前想过在嫁妆上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却没想到能被克扣成这样。
当年林若青母亲嫁过来时陪嫁的铺子足十五间,且都在杭城闹市里,如今这单子上写了十间,连位置都没说明白,更遑论田产也是一个道理。
不等林若青说什么,林吴氏垂眸叹了一口气说:“这府中一大家子,开销实在大,我与你父亲尽力拼凑下来,才算是好了。”
“这单子父亲也知道了?”林若青对林吴氏的话不置可否,只温声反问林吴氏。
她虽然叫林吴氏一声母亲,可那不过是礼数,但林远可实实在在是她的生父,这嫁妆如若也有他的应允,那林若青便是彻底心寒了。
当年她母亲从上京嫁过来,撇去那些放在原地挪不动的嫁妆,银子也未曾少过。等她死后,银钱只一部分给了林若青,剩下的小几千两全都充了公用。
林吴氏兴许不完全知道,林远却是彻底清楚的。只不过他们不晓得林若青彼时那么小一个,也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罢了。
林吴氏认为林若青自小是个脾气温和礼数周到的,因而此时即便是知道这嫁妆单子其实欠了一些,她也没觉得林若青会如何争取。
“这单子是我和你父亲一起草拟的。”林吴氏道。
林若青的唇边露出一点讽刺的笑,转瞬即逝,她问:“我想问问母亲,这田产在哪儿,铺子又在哪儿?”
林吴氏没想到林若青会问这个,她顿了顿回道:“田产也不远,在魏县,铺子都在城里,两间在东街,八间在西街。”
魏县,林若青是知道的,虽说起来也是杭城管辖的县,但距离杭城有近百里远,差着一个零星就要划到别的地界去。东街是杭城闹市,可铺子不过两间,西街处处门可罗雀倒是分了她八间铺子,十足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