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复生怔了一下, 视野中满是焦急的脸,他的耳边却只有大雨倾盆的巨大喧嚣,众人好似在雨中演着一出没有声音的默剧。</p>
<p> 再后来, 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p>
<p> 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周身被柔软干燥的棉被包裹着,鼻子里满是阳光的味道。</p>
<p> “乖乖,吃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p> 沈复生听话地张嘴吞下苦苦的药片,一只瓷碗抵到他的唇边,微温的白开水滑进喉咙,把几枚药片带下肚去。</p>
<p> “谢谢。”</p>
<p> 沈复生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在哪里,一只干枯长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拍着他,他又渐渐陷入昏睡。</p>
<p> 直到再次清醒,沈复生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回到村子里,只是爷爷nainai进城看望他爸爸还没回来,他现在住的是前头那个孤僻的老太太家里。</p>
<p> 他感到一丝不自在。老人对村里的孩子一直很和蔼,只是大家都不喜欢她,远远地避着她。</p>
<p> 曾经他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他喜欢干净的大房子,喜欢新奇的玩具,不喜欢这种连墙角的蜘蛛网都透着腐朽气息的老房子,空气里都是老旧的气息,门窗永远黑洞洞的又Yin又冷。</p>
<p> 只是此刻,他身处在这座老房子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舒适。</p>
<p> 他认得出这是前面打谷场里经常晾晒的被子,大红的被面显得十分老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旧物了。他和其他孩子一起嫌弃过它又旧又破,此时却为自己身上的泥水把这洗得发白的被子弄脏了感到羞愧。</p>
<p> 老人见他搓着被子上的泥点,摸了摸他的头发。</p>
<p> “没事,弄脏不怕,等天晴了,姨婆把它拆洗了就干净了。”</p>
<p> 沈复生收回手,乖乖地缩在被子里不动了。</p>
<p> 姨婆叹了一声:“真是作孽,大人只顾着自己,苦了小孩子。”</p>
<p> “他们没有不管我。”</p>
<p> 沈复生不知道是为谁争辩,还是单纯觉得被这样一个孤寡老人同情,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可悲。他不想显得那么可悲。</p>
<p> 姨婆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棋饿了吧,姨婆做饭给你吃。小棋想吃什么?”</p>
<p> 沈复生没有说话。</p>
<p> “面疙瘩好不好?”</p>
<p> 沈复生点了点头,看着老人系上围裙,走到屋子外面的厨房去给他做饭。</p>
<p> 老人生活清贫,有得不多,面疙瘩已经是很好的食物。一碗白面搅出疙瘩,下到柴火煮沸的开水里,打一颗鸡蛋,放几根地里新摘的菜叶,撒上香葱,点上香油,浓浓的香味就飘满了老屋内外。</p>
<p> 沈复生捧着碗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道:“真香,真好吃。”</p>
<p> “慢点吃,都是你的。”</p>
<p> 老人微笑着,脸上的皱纹慈详地皱起,摘下围裙坐在一旁的木椅上。</p>
<p> 沈大路家的事几乎成了本地经久不衰的八卦谈资,众人津津乐道着原配和小三,姨婆却觉得最可怜的还是孩子。</p>
<p> 沈家人都不是坏人,可是谁说坏事一定是坏人做的呢?</p>
<p> 最可恨的不是被人欺负,而是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不由已,无比辛苦,都有说不完的苦衷,倒不尽的苦水,让人连怨恨都站不稳脚跟。</p>
<p> 结果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孩子被遗忘在原地,追在谁的身边都是多余。</p>
<p> “我吃饱了。”尚显稚嫩的少年把碗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