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先限制Christie的通话自由,直到她能控制住自己,不按分钟来sao扰你。”
“Christie,”印桐皱着眉,轻声念着少女的名字,“不生气?”
“不生气,”陈彦笑着回应道,“我和你保证,她不会生气的。”
兴许是陈彦的保证起了作用,也兴许是Christie真的恪守了所谓的“通话规定”,哪怕之后印桐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摆出一张臭脸开屏就扬声怒骂。
她只是端坐在光屏对面,偶尔翻个白眼表示一下对陈彦的不满,甚至还认真地陪印桐挑选了新家的家具,全程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她没有提起印桐几乎像是逃跑的举动,没有提起药。她的态度很温和,温和得就像一场梦。
可惜这场梦,只维持了不到短短一个月。
……
傍晚17:50,“下午茶”甜品屋。
印桐拉过高脚凳,隔着吧台坐在了Christie对面。娇小的国民萝莉像是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连面前的布丁也不吃了,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一边交缠着手指,一边小声嗫喏着:“我只是想关心你。”
印桐心想,祖宗,您那不叫关心我,您那叫拿捏我。
他捏着勺子挖走了一小块布丁,咬着勺子舔掉唇边的咖啡ye,抬头时正撞上Christie偷瞄他的眼神,索性别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他说:“你今天来的正好,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是之前提到的室内监控,是外面光屏上还在循环播放那东西。”
Christie眨了眨眼睛,顺着印桐的目光看向了街对面的商场。
附近学校刚放了学,箱庭online的投影式宣传才算勉强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商业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黑黢黢的一大堆人,Christie抻着脖子瞅了半天,才勉强看清印桐让她瞩目的东西。
——那是一块光屏,上面正播放着箱庭online的宣传PV,用的还是她之前看过的那版,第一视角的楼梯逃亡。
——找她代言之后补录的那版还没放出来,大概是为了等游戏内测到没剩几天的时候,再做一波集中宣传。
Christie扭头看了半晌,也不清楚印桐究竟想让她看个什么东西,横竖是想清楚了自家小朋友大概不会跟她计较刚才发生的事,便放下心来。重新扬起笑容,毫不留情地在咖啡布丁上挖了一大口。
她挖了也不吃,像个贪财的哥布林一样将布丁一股脑转移到自己面前,一股脑扣在还残留着蛋糕渣的碟子里,溅开一桌残余的碎屑。
印桐沉默了半晌,在心里轻声叹了口气。
——Christie总是这样。
也许正如陈彦所说的,Christie出身不好,生活环境造就思维偏差,所以她骨子里总残留着些抹不去的贪婪。东西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会觉得不放心,别人拥有的自己没有,就会见缝插针地强取豪夺。
她不会喜欢他人比自己优秀,仿佛天生就带着抹不去的自卑心理。她也接受不了所谓的“坏消息”,哪怕得到的东西不合心意,也会用生锈的铁锁锁在柜子里。
印桐看着她用勺子一点点刮掉布丁上苦涩的咖啡ye,露出甜腻且柔软的部分,直到尝不出勺子上的苦味后,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下方的布丁。
她说:“你在好奇那个游戏?我记得你之前不喜欢这种东西的,你怎么突然想起玩游戏了。”
印桐垂眸笑了一下。
他想着:看吧,Christie还在试探我有没有产生幻觉,或者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的掌控欲不允许我拥有秘密,她的疑心病会让不断地从我的言语中抠出蛛丝马迹。她生怕我在她的视觉死角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生怕我发现什么,或者行动脱离了她的手心。
——她总是战战兢兢,就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印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和盘托出,他想说“我又产生幻觉了”,或者告诉她“我的手腕上还有个血点,已经有人越过你的监控盯上我了”。
他想恶劣地打碎Christie所营造的“和平”,撕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假象。他想给Christie造成恐慌,想告诉对方“你的演技一点都不好,我早知道你在隐瞒了什么。”或者恶劣地宣称:“我会一点点抽丝剥茧,把你想要藏起来的东西,统统都扒出来摆在阳光下面”。
他想说,Christie,人们热爱神父告解,是因为听到神父说“主已经宽恕你”之后,会得到内心的安宁。
——那么你呢?
——当你诱导我一遍遍承认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时,你是否也一遍遍地获得着内心的安宁?
——你是否有一时半刻,觉得自己犯下的过错已经得到了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