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又瞧见小姑娘瞥向客人的眼神,眯着眼睛轻笑道,“他不算,他特别,他必须要留下来。”
年轻的客人骤然止住了步伐。他僵硬地站原地,瘦削的背影融在醉人的黄昏里,看上去就像个迷路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
正对着吧台的大门再度被合上,徒留细碎的门铃声“叮咚”作响。傍晚的夕阳揉在干冷的空气里,凝滞着仿若粘稠的血浆,印桐屈指点了点桌面,蓦地打开移动终端,直接切换到管理界面上关掉店门。
他这番Cao作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已经在思维里模拟了好几百遍。银灰色的防护层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彻底封死了甜品屋的木门。兀自晃动的铜铃被挤歪了躯壳,彻底安静下来,沉默着就像被拔掉了铜舌。
夕阳被封死的正门遮去了大半,只有紧靠着橱窗的桌子上还残留着茜色的暖光。印桐看着不速之客停在门边的背影,他站在黑暗里,双手被束缚带捆在身后,绷直的肩膀就像拉紧的弓弦。
随时可能崩断。
不要着急。印桐在心里对自己说,好的猎人明白如何步步紧逼,我要不仅要逼着猎物臣服,还要逼得他主动跳进陷阱里。
于是他取出橱柜里的咖啡杯,扬了扬小巧的搅拌匙,他说:“来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记得Christie挺喜欢卡布奇诺的,你呢,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安祈?”
……
茜色的夕阳漫过堆满毛绒玩具的橱窗。
18:15,咖啡机发出了工作结束的提示音,印桐将三杯泡好的卡布奇诺放进托盘,端着向两位沉默的客人走去。
残存的夕阳眷顾着店内仅剩的客人们,Christie坐在橱窗边的椅子上,厚重的刘海下藏着一对颤动的睫羽。
安祈坐在她对面,视线始终停留在街对面箱庭online的广告上。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得仿佛凝滞成了胶体。印桐将咖啡放在两人之间的圆桌上,白瓷的杯托磕上桌面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安祈回过神看向他,烟灰色的眸子里掺着几分明显的慌乱,像是想说些什么,嗫嚅半晌,却始终没说出口。
“怎么不说话?”印桐绕过Christie,在最靠近橱窗的位置坐下。
夕阳浸透橱窗温暖了他冰冷的指尖,他搓了搓手指,伸手捧住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他说:“我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讲。”
安祈就像个挨骂的小朋友,闻言立刻皱着眉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Christie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她问:“讲什么?这不是你的客人吗?”
印桐说:“Christie,你认识他。”
Christie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太多了,每个都坐下来谈一谈,我这辈子都别想休假。”
“所以,你认识他。”
Christie抬起头,看向印桐的眼睛:“所以呢?”她问,“我认识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印桐突然笑了。
他捧着咖啡杯,眸子里含着袅袅热气,他说:“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我想听什么?’我想听的可多了。”
“我想听听你刚刚为什么如临大敌,我想听听你现在在害怕什么。我想听的可多了,我想听实话。”
“从头说起怎么样?比如,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Christie抬眼看着印桐。她没有说话,也没去碰那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她的眼睛向上锁死了印桐的影子,漆黑的瞳孔就像一台冷硬的监控。
她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紧了膝盖上的裙摆,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和疏离。
“你是在质问我吗?”她问道,“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来质问我的?”
印桐捏着勺子在杯子里转了两圈,搅花了咖啡上Jing美的拉花:“曾经的同居人?”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能感觉到余光里安祈瞬间紧绷的身体,“你炮友都找到我店里来了,我还不能问问吗?”
“……”
Christie在某个奇怪的称呼上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地看了印桐半晌,身体倒是不僵了,整个人的锐气也降了下来。
她伸手拨拉了一下杯托中的勺子,垂眸轻声道:“他跟我没关系。我们早就认识了,在废都之前,在你失忆之前,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印桐问:“我介绍的?”
他的声线带着一丝细微的上扬,就像对Christie话里的内容产生了兴趣。眼神却始终下垂着,停留在咖啡棕色的ye体上。
Christie点头:“你介绍的,你带着他来见我,让我们好好相处。”她的声音平淡且生硬,就像设置好程序的智能语音,“过去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好奇,倒不如问问对面这个当事人,看看他肯不肯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印桐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