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把宁字火漆的文件压到他面前,让梁仔在后面给他一棍子,按着昏迷的他,用他的手压下指纹。
第二天在警察局办公室醒来的霍秋水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九监察小组的人已经集齐,就差他一个。躲起来了。
找到他的人,是旭,跟拿着牛仁给贾律做的那份整容报告的虞美人。
在二沙岛贾律已经卖出去的别墅前面。这俩人简单说了两句,对他有如晴天霹雳。
他给这两个三言两语为他扫除犹豫的恩人敬了个礼。接过火漆文书,仿佛接过接力跑的棒子。
第一棒,早高峰的车流在高速路上慢如蚂蚁。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奔跑过无数个不同的车窗。有车主在节目上见过他,以为他在抓贼。从驾驶座里探出头为他打气加油。
第二棒,走了上学的寻常路。好奇的小学生在校车前面排着队,好奇地看着他。校车突突突启动了。追不上加速奔跑的他。不知情的小学生在车里尖叫拍手,要他跑得再快一些,超过前面的巴士。
第三棒,跟骑着自行车卖菜归来的小贩同行。问他为什么跑这么快。“救人。”霍秋水的回答落在空气后头。
第四棒,在长长的码头,他停下来了。
同样的渡头,同样的人,流淌了年的河水仿佛倒回去那年夏天。
那年,他被nainai带走,看着他不回头的背影,上了渡轮又下来回到岛上。nainai抱着他说自己对不起他们两兄弟。他们回不去大陆。如果必须救一个,nainai选择了没被黑道缠上的他。背地里,也常常在孤儿院打工,偷偷给他那个可怜的弟弟多打一勺饭菜。
渡头的尽头,是他最可爱的弟弟霍山扣。
渡轮楼梯上陆续有人拥抱离别。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渡轮前面,码头的最后。
相对无言了很久。霍山扣把白色手帕交到他手上。“三姑姑织的。我只有这一条。”
白色纱巾的一角是他的名字简称,山。
霍山扣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像个成熟的大人,握住霍秋水汗shi的大手,给他祝福。“表哥,恭喜你荣升!”
霍秋水看了一眼船上水手的面貌。后者抽着水烟坐在船头,把两脚穿出栏杆,在海面上晃着。
霍秋水知道时间尚早。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突然出手掐紧他弟弟的双肩,“你以为第九质检小组成员,可以离开这个乡下小岛回到灯红酒绿的大都市。怎么说怎么风光?”
“难道不是吗?”
霍山扣疼得侧起身子。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表哥你在大陆被人陷害才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你本来就是那边的人。第九监察组都是田局长的人。在大陆的广阔天地,你跟你的兄弟大可以一展抱负。”
霍秋水一脸愁容放开他。又问了一次这个愚蠢的弟弟。“山,你真是这么想的?”
霍山扣双眼炯炯有神凑近他鼻尖。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喊,“当然!我打从心底里为表哥你高兴!”
被他的坦率吓了一跳,霍秋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发痒的脸蛋。“我不是说你的心情。你最近怎么学得这么坦率?”
“不好吗?”
“不是。很好。比以前好多了。可惜我没有时间去习惯。”
要怪只怪他太笨,牺牲了不该牺牲的。
幸好,这个人弟弟从不曾放弃他。
不能明目张胆,就偷偷给警察局全局送一个盒饭。警局里都不是笨蛋。无论给谁,这盒饭最后总会到霍秋水手里。
nainai到处跑,他忙着抓贼的日子里,是他跟贾律分头行动找遍整个安居岛。
nainai去世的日子,是他联系墓园,暗中打点。
贾律不在的日子,是他每天早中晚三通电话提醒他吃饭、睡觉、少喝一点酒。
霍秋水把自己大汗shi成透明的手帕塞进警察服胸前的口袋。跟贾律的照片放在一起。
他摘下警帽,寸头顶升腾而起热气。一半是跑太久热的,一半的被这个弟弟的愚蠢气得。
他觉得自己热得全身都要炸开了。这个弟弟还在傻傻地祝福他脱离苦海,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在那边要自己照顾自己,不然就找一个人帮个忙。
“山,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回去不容易。但是只要能回去。无论过程怎样,结果是好的不是吗?表哥!这个岛上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早点,”
霍秋水按捺着要打人的冲动,试图严肃地跟他讲道理。还是忍不住。捧过啰里啰嗦的他弟弟额头,抹开碍事的刘海,脑门儿狠狠往下砸。
许久没被霍秋水这么“教育”过的霍山扣捂着额头,后退两步蹲下。身子止不住地哆嗦。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他又发病了。
跟第一次发病时候原因相似,勾起了他试图遗忘的过去。
幼年时候,霍山扣因为倒卖游戏卡账号,赚了点小钱,被小混混堵小巷子里。霍秋水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