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物件也颇有研究。我猜他既然来了疏城,说不定会去繁月阁。”
他靠得离纪雪庵极近,双颊红晕眸中眼波皆十分惑人,纪雪庵看在眼中,此刻却无心情,只淡淡道:“如此简单便好,我还担心繁月阁乃捕风楼据点的事让韩秀山识破了。”柳寻又微微叹气,身子向后坐直,“凡事我留心着,他若真来了,我必会设法告知你。”纪雪庵点点头,“有劳。”
二人一时无话,天色早已黑透,院中凉风习习,入秋后便有些寒意。纪雪庵顾不上柳寻枯坐一旁,双目看着院门,心中思绪烦杂。叫程溏去凌家盗取绯红小匕,自然是件危险的事,可程溏自愿答应,即便出了什么事,纪雪庵都大可以心安理得。但是如今——纪雪庵又不自觉皱起眉头,连魔教中人也牵涉其中,非同小可。他明知此节,仍不闻不问任由程溏潜入凌家,与叫他去送死无异。
纪雪庵站了起来,暗自下了决定。事后程溏留或走,此刻都已顾不上。他虽口口声声愿为纪雪庵送命,纪雪庵却不肯平白欠人一条性命。更何况盗走绯红小匕本就是他随口一提,为此送死太过不值。当务之急,便是赶去凌家,在程溏动手前制止他。
他刚迈出一步,院门口却走来一人,引得柳寻也转头去看。纪雪庵停在院中,月色之下只见那人身形瘦小,容貌秀美,不是程溏又是哪个?
程溏径自走入院中,面上带着灿烂笑容,啪的一声将一只盒子放在桌上。纪雪庵微微瞪大眼,走上前打开盒子。盒中静静躺着一柄三寸不到的匕首,刀柄由赤玉雕成,刀刃薄如蝉翼,在月光下透出淡淡绯色,正是那把稀世珍宝绯红小匕。
纪雪庵蓦然又将盖子合上,紧紧盯住程溏,“你是如何取得?”程溏正要答话,目光却转到一旁柳寻身上。柳寻会意起身,微笑道:“雪庵,我先回避一下。”说着便往纪雪庵屋中走去。
他此举也十分古怪,明明只是个客人,怎么回避到主人屋中?程溏奇怪地看柳寻关上房门,转过头才笑道:“说来也实在是侥幸,多亏主人白天提醒。择日不如撞日,我打定主意今晚就动手,谁知上午才比武招亲,晚上就办了喜事。凌家摆了数十桌酒宴,宅中客人如云,我混入其中,丝毫不引人注意。”纪雪庵淡淡道:“我白天并未想到此节,你不用算作我的功劳。”程溏微笑一下,继续道:“这样大好日子,若还有家仆严守岗位,不敢松懈,想必就是凌家收藏绯红小匕之处。我偷偷寻到那里,果然见七八个高手作家仆打扮守在外头。”
纪雪庵冷冷道:“既然是七八个高手,你又如何顺利取出宝物?”程溏笑得有些狡黠,“主人可听过一种迷药,名唤杏香?”纪雪庵暗吃一惊,迷药杏香出自魔教药堂,只有极少流落在外,价值千金。若有杏香在手,莫说七八个高手,同时迷倒十七八个也不稀奇。他早就打量程溏周身,见他确实毫发无伤,未曾与人动手过。纪雪庵一时神色极冷,只默默看着程溏,却不再说话。
程溏收起笑容,心知纪雪庵虽不屑一再追问,自己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叫他更生气。他受伤昏迷时被纪雪庵剥光衣衫,那时候身上自然没有杏香。程溏抬头道:“我原先也无计可施,下午却意外在街上遇见位旧友,杏香是从他手中而来。”
这理由听起来过于巧合荒诞,反而极有可能是真的,但他说得含糊不清,显然有内情不能言明。纪雪庵暗道程溏的旧友多半是魔教中人,却不知他自己……魔教的人现身疏城,看来韩秀山的确来了。他沉yin不语,程溏知自己已惹了纪雪庵不快,面上微微黯然,“主人既然还有客人,我先回房了。”纪雪庵冷眼看着他背影,忽然出声喝道:“站住!”
程溏一愣,慢慢转过身。纪雪庵踏前一步,“把你前襟解开。”程溏动了动手指,苦笑一下,依言拉开胸襟,明晃晃的月光下胸口赫然一枚掌印。纪雪庵神色晦暗,走到他身前扣住脉门,片刻后才放下,“伤得不算重,是何人打的?”程溏抬眼看他,“先前我在凌家藏宝楼周围摸索,被一个护卫发现,吃了他一掌,不得已才引燃杏香。”纪雪庵冷哼一声,“你说谎。分明是你故意挨了他一掌,吸引那七八人将你围住,才好让你放香迷倒他们。杏香再厉害,若对方分散在各处,也不可能被你同时放倒。”
程溏与他对视一阵,才慢慢笑道:“果然凡事瞒不过主人。我虽说得轻巧,要从凌家取出绯红小匕,毕竟不是一件易事。”纪雪庵冷冷看他,“你没有内力护身,难道不怕被一掌打死?”程溏道:“我特意在他们之中功夫最弱的那人面前现身,况且初交手必为试探,对方不会出全力。”纪雪庵挑眉冷笑,“你倒也懂惜命?”程溏看着他,认真道:“我虽死不足惜,但我既决意追随主人到底,便要处处小心别折了小命。”
他说话时,依然是平素坚定无比的语气。二人离得极近,纪雪庵盯着程溏的双目,简直当真要相信,程溏是他忠心不二的随从。他闭上眼,微微感到晕眩,便是先前柳寻含情脉脉的醉人眼波,也不曾叫他露出这样的破绽。纪雪庵的眼前一时闪过许多人事,程溏,杏香,韩秀山,魔教……
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