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春夏拉过来,“你坐在这里。”
他把围巾解了,大衣也脱下,披到春夏身上时,还带着他体温的余热,和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么香水,他身上总是这个味道。
他拎着双肩包跑到前面,蹲在地上捣鼓起来。
春夏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很快他便起身,回头远远对她笑了一笑,“开始咯。”
陆壹点燃手中的钢丝棉,瞬间有星星点点的焰火从他手下迸散开来。然后他手臂一挥,在空中甩了半圈,金子一般细细碎碎的火花沿着那条轨迹划开一条金色虹桥,又分散,如同漫天星光坠落下来。
紧接着那道焰火从地上甩过,又仿佛在刹那间炸开了一条星河,绚丽的、金黄的珠粒滚落在地,弹了几下,很快又归于黑暗。
一圈又一圈,他怎么挥动,焰火便成怎样的形状。金色火花在空中纷飞,绽放;朗朗少年身处其中,把玩着花火,游刃有余又自得其乐。
钢丝棉快要燃尽时,他原地转了一圈,焰火随之划成一个圆,火花坠落,在他四周落下一地星火。
他踩着那遍地星光走来,黑色的瞳孔也像是落了两粒火光进去,明亮异常。
“好看吗?”陆壹走到跟前,单膝跪在地毯上。
“好看。”
“那喜欢吗?”他追问。
春夏点头。
陆壹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地毯上。
她一句喜欢,就不枉他为了练习这个烫伤两次手。
在家里试验的时候,老爸觉得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老妈跟nainai倒是很喜欢,还命他以后逢年过节都要表演一次。
“咪咪可喜欢这个了。”陆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眼前还有金光在闪——这是眼睛受到亮光刺激的后遗症。
“这个没响声,她不怕,看到火花还想冲过来玩,幸好被我妈给抓住了。”
要不然他们家宝贝女儿,现在已经毁容了。
春夏完全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咪咪的顽皮她是领教过的。
陆壹把脸转过来,看着她,“孩子想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初七。”春夏说。
今天才初一。
陆壹觉得这个年,过得好漫长。
春夏回家的时候,发现春茂的房间门开着很小一条缝。
她正换鞋,春茂听到声音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一直在等她呢。已经两点多了,他困得厉害,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春夏说。
春茂点点头:“姐姐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大伯家。”
爷爷nainai还在的时候,是和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的,过年三家便会聚在一起过;后来爷爷nainai不在了,便各过各的。不过大年初一,他们和二伯家都会到大伯家去拜访。
也就是说,年初一这天,一定会见到二伯一家。
今年也没什么例外。
去大伯家要做一趟城乡公交,一个多小时,春夏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大伯母将他们迎进门,春妈妈将提前准备的年货和礼物送上,惯例坐下来,拉家常。
“春夏明年就毕业了吧,怎么打算?”大伯母问道,“我听说现在画画都不好找工作了,你要不回来,让你大伯找熟人给你安排个工作。”
春妈妈替春夏回答了:“她现在有工作了,还成。”
“能留在大城市也挺好。”大伯母笑了笑,“就是离家远了点儿,你妈一个人照顾茂茂,还要工作,你还是回来帮衬着点儿好。”
这一辈人的思想总是倾向于将子女都拴在身边,最好世世代代都在这个小县城里,延续这种平凡无奇的生活。
同样的话在春夏上大学时,就已经听过许多遍了,如今已经习惯。
妈妈和茂茂都支持她,就够了。
“对了,你毕业了也差不多是时候找对象了,我娘家那边儿,有个外甥跟你差不多年纪,参加工作几年了,挺能干的。要不我给介绍一下,你们认识认识。”
大伯母又提起一茬。
“我看还是算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咱们春夏条件这么好,能找个更好的,你那些娘家人还是算了。”
是二伯的声音。
紧接着是二伯母:“嫂子,你那个外甥是不是玻璃厂上班那个,我见过。个子不高,还黑黢黢的,配不上春夏。”
大伯母的表情讪讪的。
两个堂姐跟春茂都站起来,叫了一声:“二伯。”
态度是看得出的恭敬。
二伯是春家三兄弟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师范毕业,以前在春夏所在的初中教语文,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
唯有春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二伯母对她的没礼貌司空见惯,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能走出县城,还是要走出去,大城市里机会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