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骨头,又捧起另一只鸡腿啃起来,露出一个不改英俊,在王翊眼中却是傻气四溢的笑容,示意自己专心地听讲。
王翊嫌弃地斜视着这个傻徒弟,手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替贾敛把脸上沾上油积的地方都抹得干干净净。
「你啊!十一年前才这么小小的一个皮猴子。」他用手在椅子旁边比了一个高度。
王翊轻吁了一口,「转眼间,也到了上阵杀敌、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你刚拜入门的时候,为师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你,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误了你。你不喜欢读书,坐不住,就经常被王伯打手心,小手被打得红肿。你喜欢习武练枪,一练就几个时辰,叫也叫不停。认准了一件事,不管怎么说、怎么骂、怎么打,也改不了。」刚开始要收贾敛做弟子的时候,不过是抱着想要把破军星收入门下,好加以调.教、收拢其心的想法。只是,这想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越发的关注,越发的用心,越发的疼爱,师徒之间情如父子,亲密无间。
贾敛咀嚼的频率渐渐缓了下来,垂着头不吭声,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
他记得的。
他小时候心神总是专注不到在书本上,整天都想要出去找奔宵玩。王伯教他的文字,他仗着自己些许的小聪明、好记性两三次就记着了,但很快又会忘记。每背错一字,就会被打左手心一下。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晚上痛得抽抽噎噎地睡下,第二天又继续上课溜神。每一晚,他都感觉到手心好像凉凉的,舒服得很,很快手心就会消肿,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他知道是师父特意寻了药材,亲自熬制了一种药膏,在夜深的时候替他上药。
他习武练枪的时候,师父总是坐在书房里面,大开窗户,陪伴着他一起练功。只有等他吃饭、睡觉的时候,师父才会跟着一起休息。虽然师父每天都要上朝、工作,但是他的功课、读书进度、学习方向,每一不是师父晚上通宵达旦批改、研究好后,再第二天一大清早仔细叮嘱王伯的。
「明天行了冠礼,受了冠,便是真正的大人了,再没有人会把你当小孩子看的了。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为师也不能再以你年纪尚幼做借口来卫护你的了。你从小就是一副犟脾气,不撞南墙心不死,倔强得很,又不懂人心,命途多舛。幸好,有子芝那孩子陪着你,为师也不用太担心。」王翊淡淡宠溺的道。
贾敛红着双眼,强笑道:「师父,徒弟再大也还是你的徒弟,你可不能不理我啊!」他知道虽然表面不显,但师父总是最疼他的。
王翊一顿,微微戏谑的道:「你跟子芝那孩子究竟如何了?」以他对这徒弟的认识和徒弟当晚的表现看起来,徒弟和冯子芝两人绝不是如其他人家好男风养小侍,或者结个契兄弟然后各自娶亲这么简单的。
贾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小芝很好很好的,我想跟他过一辈子。」语气中的珍惜、爱重之意可见一班。
王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脸上不动声色的问:「还记得你初上战场时,手下一个名唤温康的都伯吗?」
「温康?记得啊!在突袭匈奴的时候,他突然腹泻不止,我就把他那队人交由黄醇去带领。」贾敛对旁的事物可能不上心,但对军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突然腹泻不止?」
「不是说他吃了隔夜的馒头,才……」贾敛迟疑的道。
王翊轻笑:「一个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大汉会因为吃了区区一个隔夜馒头而腹泻不止吗?」
这自然是不会!
他又意味深长的道:「这温康可是姓温啊……」
贾敛似懂非懂。
「温康,温家旁枝,长兴侯温恢未出五服的子侄。」
「沙场上刀剑无眼,暗箭难防。」任你武功盖世,只要有一次躲不开,那也只得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下场了。
「不会的……」大家同为一屯兄弟,一起训练、吃食、吹牛、上战场,都是有过命交情的。
贾敛不敢置信。
王翊轻叹一声,大概在贾敛的眼里,经牛金等人渲染过的军中同袍之情是无比崇高的,这恶人也只能由他这个做师父的来当。
他残忍地向贾敛揭开这个世界的黑暗,一针见血地说:「你毁了长兴侯的嫡子,他示意旁枝向你下手都是正常事。温康一但成功,以长兴侯的势力,保举他升官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军中的事我向来都不便掺合,牛金那…粗人又是不在意这些小事的。」语气一缓,转道:「幸得小芝这孩子聪敏心细,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派人撒了些泻药在温康的吃食之中。要不然,你当日初上战阵,只怕是会中了暗箭啊!」
听到冯子芝的名字,贾敛心里一暖:「小芝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王翊听得此话,对冯子芝这徒弟媳妇就更是满意三分。
他语重心长的道:「花草留根人需留心,纵然是一母同胞也不一定是可信的。人心隔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