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告辞。
陆雪征也不客气,一个喷嚏就把贵客喷出去了!
陆雪征毕生还没有接过这么棘手的生意——军阀虽小,可是既然值得关东军利用,想必是小也小的有限,至少属于将军阶层。军界人士,就连唐安琪盛国纲之流,身边都有卫士前呼后拥;而那位张姓军阀既然有胆投日,自然更要谨小慎微,不会大意。况且他对这位张将军的情况一无所知,想要取人性命,谈何容易?
陆雪征思及至此,心乱如麻,不知不觉的喝下许多热茶,在暖和屋子里发出一身大汗,他竟是莫名其妙的因此治好了感冒。
越是难办之事,越是不能着急,急则生乱。陆雪征一封电报发出去,把北平的戴国章叫了过来。
他让戴国章去找一位这样的角色:首先,看起来要像是远方来客,越远越好,南洋欧洲最妙;其次,谈吐举止要文明阔气,须得适合六国饭店的环境,土头土脑的不行;第三,理所当然的,这人须得机灵敏捷,善于交际。
戴国章听闻此言,不禁犯难。他手下有的是长舌头机灵鬼,但要说起“善于交际”,那就未必;浪模浪样的小流氓也为数不少,可又谈不上“文明阔气”;至于第一点,那就更是不可能——他总不能现去南洋欧洲收徒弟。
干爹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所以戴国章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去,十天后再来,却是领来了一位高丽人。
这位高丽人能有个三十多岁,名叫朴昌植,身躯矮胖,圆脸小嘴,穿一身半新不旧的西装,倒也有几分富贵样貌。据戴国章所说,此人先前曾在祖国从事抗日活动,可惜没抗好,把队伍抗散了,他便流亡到中国来,目前也没有正经事做。
陆雪征上下打量了朴昌植,感觉此人若是在头发上刷些生发油,脸上涂些雪花膏,再配上一身好衣裳,倒也的确是个富商的模样。出言再一仔细询问,他得知这位朴先生只会讲高丽话和日本话,对于中文知之甚少,所以在北平三餐不继、混的艰难,要不然还能更富态。
朴昌植通过了陆雪征的审查,被戴国章一路带回了北平;而他因为一心抗日,所以对此事也十分关切。在戴公馆肥吃海喝了几日之后,他穿上新衣,梳了分头,满面放光的带着两只硕大皮箱迁入六国饭店,身份正是一名专做人参生意的高丽富商。戴国章随他搬到隔壁房间,充作他在中国的合作伙伴兼向导。
朴昌植语言生涩,不好四处寒暄;戴国章与他如影随形,正好补足了这个缺憾。不过几日的功夫,戴国章便和饭店内的茶房杂役们混熟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礼拜,在戴国章开始和张将军的侍从们套近乎时,陆雪征来到!
天衣无缝
陆雪征穿着一身整齐利落的长袍马褂,鼻梁上又架了一副墨晶眼镜,礼帽帽檐也压的很低,正好隐约遮住了眉目。手拎皮箱走上楼来,他停在戴国章的房门前,当着在走廊里摇来晃去的张家侍从,大模大样的又敲门又喊叫,手上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贺老板!开门哪!”
房门立刻就开了,戴国章迎将出来,满面春风的同陆雪征热情握手:“老林!你总算来啦!我还以为你发了财,就懒得搭理我们这些老伙计了!”
陆雪征不急着进去,可是压低了声音:“那个……朴老板是在隔壁?”
戴国章伸手把陆雪征往房内拉去,像是有那不可告人的机密一般,随即立刻关上房门,显然是要做密谈了。
张家侍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晓得自己时常能够从“贺老板”那里蹭到好烟。当然,贺老板是位出手阔绰的富商,不在乎那几根好烟;不过同样是富商,那个高丽货可就从来没给过他们任何好处!
陆雪征进了房间,先是摘下礼帽墨镜,随后将皮箱放到了门后角落处,口中低声说道:“五支勃朗宁,全带消音器。”
戴国章答应一声,转身找出一张白纸摊在桌上,弯腰用铅笔详细画出一张图纸。陆雪征走上前去低头观看,就见那是一间房屋的草图。
戴国章在描画完毕后,将图纸递给陆雪征,轻声说明道:“干爹,张的房间格局,和我这间不大相同。他那卧室和浴室之间存有一条过道,而且浴室带有窗户,窗户正对着饭店后身。”
然后他带着陆雪征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伸手指示方位:“从这往前的第一处窗户,是朴的房间,踩着那一处窗台跳过去,正有一条排水管可以落脚,过了排水管,下一扇窗户就是张的浴室。”
紧接着他转身又走回桌前,用铅笔在纸上标出路线:“张是独居,侍从都在走廊轮班值更。他每天早上都要在浴室停留许久,我们正好可以从浴室窗户进入。干掉他后要么直接原路返回,要么从卧室跳窗,走另一条小路——卧室的窗户朝东,那边下去,道路更僻静一些。”
陆雪征认真倾听了戴国章的讲解和意见,又把那张草图拿起来反复看了几遍。回身走到门口,他每向前迈进一步,就对照草图想象出张将军房间的格局布置,又向戴国章进行求证。戴国章见状,不禁说道:“干爹,让我来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