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然而一直挨在她右边的妇人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腾出一块地方,二夫人则毫不犹豫地在赵枣儿身边坐下。
让座的妇人显然不甘心,又寻了个位置,才要坐下,二夫人又开口了:“小晗——送客。”
“是。”小晗答应道。
“不是啊,二嫂嫂,这我们也才来......”
“就是啊,怎的就送客了呢?我们还没跟赵小姐认识呢。”
“不认识你们在这叽叽喳喳半天都闹了些啥?”二夫人毫不客气地反问。
问题一出,却没有人接茬,隔了几秒钟才有人道:“老二家媳妇,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我们太久不回本家,就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小小的屋子顿时化为女人的战场,二夫人闻言不怒反笑,“是我不厚道还是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
“赵小姐是我的客人,还请你们注意些,莫扰人清净。”给小晗递个眼神,“还不送客?”
“客?呵,哼。”
“若是不满大可找老爷子评理去。”
“得了,我也不去讨嫌,”一直与二夫人针锋相对的女人故作不屑,缓缓站起身,饱含嘲讽:“谁让我们这些人还得仰着庄珂的鼻息呢。”
二夫人眸色一沉,似要发作,又生生忍了下去,“人贵有自知之明。”
赵枣儿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险些跟着一起出了自己的屋子,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看着把她屋子填得挤挤挨挨的女人们如同来时一样一窝蜂地走了,赵枣儿暗暗松了口气。
“以后少不得与这些人打照面,”二夫人看向赵枣儿,“你都不用理会。”
“嗯嗯。”赵枣儿下意识地点头,又偷偷瞄向门口,期待小晗快点回来,这妇人让她想起编辑部的何梅,但何梅也不如她有气场,一种骨子里的“人上人”的自信。方才屋子里人多,彼此打岔,也就应付过去了,现在只有两个人,她怕自己应付不来。
“不用紧张。”二夫人捕捉到赵枣儿的小动作,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赵枣儿的手背,微微一笑,方才的凌厉褪去,眼角的尾纹都变得温柔起来。“我是庄珂的妈妈,也是庄祁的婶婶。”
“呃、二夫人好。”
“可别,见外了,”二夫人笑得和蔼温柔,与寻常的中年妇人没有区别,“我闺名叫莫柳,你叫我柳姨就成。”
在莫柳鼓励的眼神下,赵枣儿唤了声“柳姨”。
“好孩子。”莫柳打量了一番屋子,客气又亲近地说道:“才来肯定是住不惯的,缺什么只管跟小晗说,不要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赵枣儿含含糊糊地应了,不敢点头也不敢否认。小晗这时候回来,合上门,气鼓鼓地走到莫柳跟前,“二夫人!你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过分!赵小姐才来,就有人跑来嚼舌根,那话能多难听就有有多难听......”
小晗迫不及待告了一状,把早前在窗外的那两人的事说出来,莫柳听完,冷笑一声:“算了,不管那些阿猫阿狗。去打壶茶来。”
小晗收敛了情绪,转身沏茶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赵枣儿和莫柳,莫柳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赵枣儿一番:“庄祁怎的会突然带个徒弟回来,我是不清楚,但是他自小有他的主张,不像庄珂,总是稳重有谱,但是我也很担心,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生活,究竟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赵枣儿刚要开口,莫柳却示意她等会儿再说:“要说是徒弟,我是不信,真不信。你方才露的那一手......”莫柳露出为难的神情,而后“委婉”道:“实在上不得台面。”
赵枣儿的脸轰的红透了。
莫柳连忙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是要批评你,而是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你到底有几分本事。早在几年前老爷子就想让庄祁收徒了,但收徒的事必须慎重,老爷子也一直很重视,你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不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莫柳表现出的善意,赵枣儿稍微卸下心防:“我也不太清楚,庄先生之前没有告诉我这事。”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先是我的爷爷失踪了......”赵枣儿简单说了事情的始末,莫柳越听越惊讶:她可从来不曾见过庄祁对某个人这般上心过。赵枣儿口中的“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庄先生”,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庄祁?
莫柳耐心地听着,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并没有对F市的事表现得过分好奇,更多的是询问庄祁的生活情况。这点赵枣儿知道的并不多,只把知道的说出来。
“挺好的......”莫柳心里五味杂陈,“庄祁父母去世后,我带着庄珂和庄祁,老爷子对庄祁很严苛,近乎残忍的那种,”黯然一笑,莫柳叹了口气,“后来他离开庄家,纵使不舍,也觉得是好事,他刚走那一年,老爷子也不让我们去看望他,我后来偷偷去过F市,就怕这孩子照顾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