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越走越不想一个人待着,两个念头拽着反方向,越走越后悔,直到楼下看见别家灯光衬得房内的昏暗,宋潋拿手搅着书包带子仰着头看了家里几眼,转身就出了小区。
今年盛夏刚露了端倪,夜里的利水街却是可以掀开白天里那点掩照提前到达。宋潋从街尾拐进,夜灯虽然才亮起没多久,可酝酿一天的夜市早就入了题。宋潋悠悠逛着,直到从尾至头一趟下来,才给宋晏拨了电话。
宋晏接到宋潋电话时几人已经开吃了,还特特选了临街的室外桌子,宋晏一看来电,起身实在找不到可避的地方接电话,走着走着倒是拐到老板家屋后院子去了,听完内容挂下后眉头微皱,却还是马上从偏门抄近路去了街头。
他看到宋潋时,宋潋正在与板栗摊的老板说话,夜灯照得不清,只能偶尔见到她眼里的碎光,他想起小时乡下老屋的天井在夏天傍晚暴雨后积起的一洼洼水镜,这时节这时段的雨来得迅雷疾风般,骤雨去后天se居然还能趁着最后一线日光晴朗起来,映在小洼水镜上,偶被檐角坠落的雨滴打破,瞬间细碎得亮闪,宋晏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想起这无聊闲适的久远旧事。
那家板栗摊虽然是流动摊位,但在固定地点卖板栗也很多年了,对宋潋略有些眼熟的,不过没多攀谈,递给她装好的热板栗又笑了笑就去翻炒另一锅栗子了。
宋潋没看见走近的宋晏,低着头掰着栗子壳,直到手上栗子投下一片不动的y影才抬头看见了宋晏,一个月没见的宋晏,嘴里刚喂进去半颗栗子真是甜得绵密。
宋潋把手上剩下半颗的栗子壳剔走,抬手就把光溜溜的栗子递到宋晏嘴边,看着他顺嘴张开含了进去,笑得微眯了眼:“这颗我尝了,好甜的。”
宋晏低声嗯一下表示赞同,看到她背着书包,才又问她:“不是说让你先早点回家么?”宋潋扯了扯书包带子回道:“我回去没饭吃。”宋晏看了眼她手上停不下来的小动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带着她回了刚才的桌上。
宋晏出去时间不算短,丢下的一桌已经喝啤酒喝得远远看见他就大着嗓门问他偷偷去哪了,待近了,又才看见宋潋,忙收敛了一些,与宋潋打了招呼,宋潋一一喊过,一个人安静坐在宋晏旁边,看着薄薄一张的塑封菜单点了碗海鲜炒饭。
几人还在利水街时,宋潋还小,也常见到,于是招呼她自己想吃什么就点后,又没怎么顾忌她各自聊起来了。
一人刚长篇大论完自己打了半年的离婚官司,一脸出了围城的庆幸说道:“这不还是宋晏jg,这么多年nv人有归有,一到结婚这步他小子倒是门清儿得很,哥哥我就应该跟你学学,也不至于吃了我那婆娘的亏,哈哈哈不过啊,现在开始也不晚。”
宋潋忙垂下头开始吃自己刚上的海鲜炒饭,宋晏微皱下眉,老张瞧见也只当他嫌那人没眼se在宋潋面前说这样的粗话,佯装啐他一口,实在按不下心中疑惑地问宋晏道:“我这一两天才听说你跟岳岚分了,分了还有个半个多月了,诶宋晏,你这是怎么弄的?”
宋晏没怎么吃饭,夹着ch0u了半根的烟喝了口啤酒说道:“没怎么着,不合适了。”老张与岳岚也熟识,听他这么平淡语气自己都有点急:“你跟人家也好了两年多了,我老婆上次在我妈寿宴上还问她你两什么时候结婚,这才多久啊?你给人家交没交代好啊?”
宋晏想掐灭手上的烟,一时遍寻不到烟灰缸,顺手一甩就扔进了面前还剩半杯啤酒的塑料杯里,嘶的一声就熄透了,声音和点燃时一模一样。离婚那人cha话道:“诶呀老张你眼se都去哪了?宋晏这不明摆着不想结婚嘛,谈不拢不就不合适了。”
老张见宋晏还是一副不yu多言的模样,想到上次自己老婆跟他说问到那话时的尴尬,心里多少明了,不禁叹了口气,多的他也不能管了。
宋潋才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戳着碗里的鱿鱼条小声问旁边的宋晏:“你不吃点么?”鱿鱼条太韧,宋潋一个没注意戳得弹飞出去吓了她一跳,没太听清宋晏说的话,她没再问他自顾说道:“要不我去隔壁王姨家给你要一盅茯苓鲫鱼汤?”宋晏咽下原来的话,刚嗯了一声就见她拎着板栗纸袋子去隔壁了。
王家拿的是老板娘姓氏做的招牌,皆是因为她自广府嫁到本地带来的一手煲汤绝活,还善于随时令调节变换,在这一条街上都出名得很。宋潋到时没有见到老板娘,只有几个伙计帮工在忙,宋潋报了汤名,在门口小凳上坐下等,汤基本都是现成的,毕竟是市井买卖,卖的也就是量,好在味道好,也没人特意挑些新不新鲜的刺。
不多会儿有个年轻小伙子帮她把打包结实的汤递给她,还冲她笑了笑,宋潋微微回笑了一下,转身就遇上了回店里的老板娘。
老板娘扶住差点撞她怀里的宋潋,蜜se脸庞上咧嘴笑道:“我说刚才华子对着谁在傻笑呢,没想到是小宋啊,真是稀客了,你怕是有个一两年没往这边来了吧?瞧瞧,二八小姑娘怎么看都是好景。”宋潋小时被她看顾几年长大,也是熟悉,几年不见被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