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强忍住笑意,拉着她的手出去,见宜锦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打趣道:“从前我还担忧燕王殿下太过冷厉,不够体贴,倒是我想错了。”
宜锦牵着阿姐的手,两人慢慢走着,瞧着园中暮春的景象,残红零落,从府外通的泉眼也变浅了些,她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前世这个时候,她与阿姐即使相见,却也没有这般心情信步赏景。
宜锦看了眼阿姐,同亲近的人说起萧阿鲲,总会有些害羞,她小声道:“阿姐,他待我很好,入门第二日,他便将王府中馈交给我来管,连着外面的商铺也没有假手他人。”
宜兰心里替妹妹高兴,“见你如此,阿姐就放心了。情爱或许有一日会随时间逝去,但中馈捏在手中却是实打实的,手中有银钱,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有底气。”
宜锦问道:“那阿姐你呢?在陆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宜兰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知知与王爷过好日子就成。阿姐在陆家,谁都不怕。哪怕是老夫人,这些日子晨昏定省,我叫她拿不出错处,她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有你姐夫从中周旋,一切都好。”
宜锦听了这话,会心一笑,学着宜兰的样子打趣道:“这样看来,姐夫待阿姐也是很好的。”
宜兰微微垂首,笑道:“说起来,阿姐还要谢谢知知。有娘亲的例子在前,我总觉得男子皆不可信,我才嫁入陆府的时候,想的全是如何保全自己,也从没想过能与陆寒宵白首与共,只是觉着,若有一日过不下去,和离也不会太难受。”
“他也察觉出我的用心,也曾闹过脾气,不肯入我房中。倘若不是我回府那日,你从中劝说,或许他永远都不会与我推心长谈。”
“只是我那时心里想着,你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看得这样透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知知一夜之间长大了。若是娘亲能见到今日,不知该有多高兴。”
宜锦看着眼前温柔貌美的阿姐,眼底忽然有几分shi润,她其实并不勇敢,上一世的她胆小怯懦,几乎没有替阿姐做过什么,以至于阿姐与姐夫上一世隔阂深重。
她握着阿姐的手,心中却无比庆幸,她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姐妹俩穿过庭中花圃,迎面便走出一个少年,他的脸褪去了青涩,开始逐渐显示出男性的棱角,多了几分刚正之气。
宜锦下意识拦住少年,惊讶道:“阿珩,阿姐只是几日没见你,怎么觉着你长高了这样多?”
薛珩踮起脚尖看着两位阿姐,道:“阿姐,我听阿姆的话,每日用膳多用一碗,如今果然长高了。阿姐,我已经学到四书了,很快就能参加童生试。”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宜锦不知怎得,眼前一酸,她想起前世这个少年临终前仍在自责未曾保护好两位姐姐。
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少年都在努力用稚嫩的肩膀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宜锦想要摸摸弟弟的脑袋,却又默默收回了手,阿珩已经是男子汉了,她不能再将他当做小孩子。
薛珩在外人面前极为稳重,只有在两位阿姐跟前才稍显活泼,他拉着两个阿姐,高兴道:“阿姐,徐阿姆今日做了咱们最爱吃的水晶虾饺,还叫后厨准备了许多菜肴。”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阿姐,守方说,两位姐夫都给我带了礼物,你们可知道他们送了什么?”
在陆府,人情往来送礼这等事都由宜兰经手,这自然难不倒她,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自己瞧去。”
宜锦虽没有亲自备礼,但是邬喜来却早就将礼单给她看了,她只记得是一套文房四宝,但却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她也笑了笑,“既是姐夫送你的,阿姐可不知道是什么。”
话到此处,守方恰巧抱着两个檀木盒子过来,薛珩便拦了守方,兴致勃勃地想要看看两位姐夫送了什么。
萧北冥备的是一份文房四宝,一整套梅兰竹菊,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且东西都由工匠打造,刻着薛珩的表字。
薛珩瞧过后便爱不释手,眼中泛光,忙叫守方收起来放好,生怕自己碰坏了。
宜兰送的是一张金弓,恰巧适合这个年龄的男子练习骑射,薛珩自小体弱,但偏爱骑射,只是家中都担忧他的身子,因此不许他骑马。
薛珩拿到那张弓,便忍不住上了弦,瞄准了不远处的鸟儿,半晌却又放下了,转而射向一旁果树上的果子。
尽管没有射中,他却仍旧笑着摸了摸脑袋,朝宜兰道谢。
宜兰见他模样滑稽,轻声笑道:“射箭这事,阿姐不懂。但是你若向两位姐夫请教,或许能得进益。”
薛珩眼睛亮了亮,“若是有机会,我定向姐夫们请教。若不是生来体弱,我一直想如燕王殿下那般,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宜兰听了这话,想起那日在宫中燕王与靖王比射箭的场景,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燕王殿下箭术过人,只是可惜……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