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澈曾问过她,为什么不讲童话故事。游清枝告诉他,童话是构建出来的美好,但传记里都是有血有rou的普通人,他们经历的苦难都是真实的,路途也都布满荆棘。
所以,你要这样想,他们能做到的,你也可以。
很长一段时间里,游澈对游清枝的话深信不疑,紧紧揪着那颗对外界探索的种子。
至少在捡起玻璃碎片之前,他都始终坚信,他能从这个小村子走出去,过正常的生活。
时间久了,游澈隻觉得,那些传记最后的成功,何尝不像童话故事一样,是构建起来的美好呢。
他用力扣着手心,不过收效甚微,依旧很难发出声音。趁游清枝不注意,藏在被子下的手往缠着纱布的地方抓。
游清枝念完故事,合上书本准备离开的时候,游澈先一步扯住她的衣角,很慢很慢地往外吐字,“我……带……你……离……开……”
记忆中,游澈很少看到游清枝落泪,很多时候的哭喊声都是为了让邻里听见,获取帮助。
外公和父亲离世时,游澈看到她落过两滴,擦干后又笑着出门工作。
剩下的都发生在同一天,拦刘敬文的时候,还有此刻。
她的泪水滴在游澈的手背上,很凉也很热。游澈看向紧锁的房门,掀开被子,洁白的纱布上渗出一片血红,伤口裂开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翻出一块干净的布,缠好、绑紧。
“后来,我真的带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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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游澈上了高中,游清枝为他申请寄宿,一周回一次家,不必每天见到刘敬文。住宿生活是游澈为数不多感觉到解脱的时候,虽然依旧没有朋友,但能安心学习,也不用经常挨饿。
营养逐渐跟上后,他的个头窜得很快,仅半年时间,已经比刘敬文高出许多。
游澈第一次还手,是高二的暑假。游清枝知道游澈的心理出了点问题,攒了一笔钱,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刘敬文知道后大发雷霆,打算扣下那笔钱买酒。
刘敬文整天只会喝酒,不务正业,家里大小开支全靠游清枝一人支撑。省吃俭用才存下的钱,任凭刘敬文下多重的手,她都死死护着。
游澈站在门口,看着经历过无数次的场景,心臟开始抽痛。他咬着牙,抄起桌上的酒瓶,直直朝刘敬文的头砸上去。揪住刘敬文的领口,将他拎至半空,鲜血顺着他额头滑落,滴到游澈手上。
刘敬文挣扎着,想反抗。下一秒就被游澈捏住咽喉,重重砸到墙上。
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不适感加剧心臟痉挛。他忍着痛,死死掐着刘敬文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收拢。
刘敬文双眼圆睁,满是恐惧,先前的谩骂声也变成了求饶,随着窒息感加重,瞳孔在濒死中不断散大。
游清枝跌跌撞撞上前,及时唤回游澈的理智。放开手,刘敬文轰然沿着墙体下滑,像一隻贴着墙角蛄蛹的恶心的蛆,烂泥一样,瘫成一团。
游澈跑出去,打了一桶水,一遍遍搓洗手上的血ye,直到双手都搓破了皮,依旧觉得很脏。
血腥的味道怎么都洗不掉,蹿进鼻腔,恶心得让人反胃,游澈跪在地上不断干呕。
游清枝追出来,跟着蹲在地上抱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游澈闻到游清枝衣服上常年携带的,淡淡白茶清香,恶臭的血腥味似乎也没那么重了。
游清枝给他塞了一颗糖,像许多次安慰游澈用的伎俩,告诉他,吃点甜的就好了。
他讨厌暴力,讨厌像刘敬文那样,时常挥舞拳头的人,不想自己也变成那种烂人。
可是对付刘敬文,只能以暴製暴。
自那以后,刘敬文很少再敢动手,喝醉了酒也隻敢叱骂几句。
“上了大学,我兼职攒钱,在校外租了个小房子,把母亲接到止河。母亲提出离婚,刘敬文不愿意,纠缠了很久,最后开出了二十万的条件才肯松口。”
“我还没挣够,母亲就病倒了,我能拿出的全部家当还远远凑不齐手术费用。取钱时,手忙脚乱错拿了你给的那张卡,原以为只是张玩具卡,不料里面竟有五十万。”
“当时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母亲危在旦夕,不得已动用了那笔钱。”
术后,游澈第一时间寻找祈颜,却得知他已经转学了。
卡里剩下的钱他一直没动,拚命挣钱填补,既肩负着母亲术后的疗养费用,又得喂养刘敬文那隻吸血鬼。沉重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万般无奈下,只能放弃学业。
刘敬文从游澈那拿不到钱,就多次到医院耍泼sao扰。因此,南黎一开始对他们母子颇有成见,知晓他们的境况和遭遇后,他没有阻拦南崇典为他们支付二十万的决定。
刘敬文拿到钱,爽快履行承诺,和游清枝离了婚。
经历过这段一败涂地的婚姻,游清枝已不再对任何男人抱有期待,所谓的爱情彻底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