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中原中也一直站在那儿, 愣愣地看着他,泉有些疑惑,因此又唤了他一声:“中也先生?”“啊,咳……”中原中也蓦地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竟问了个不怎么样的问题, “对了, 伤口疼不疼?”……这不是废话吗?话出口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中原中也, 尴尬得简直恨不能脑袋捶墙。泉好像没看到他懊恼的样子一样, 面色如常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麻醉刚过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疼。”这话就奇怪了。难道现在就不疼了吗?“习惯了就好。”“……”也是哦。中原中也将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一边, 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坐下来。室内有空调调节气温,为了避免重物压迫到伤口,泉的上半身并没有盖被子。他的大半个胸膛都被绷带严严实实地缠了起来,其余地方还接驳了不少红红绿绿的数据线, 密密麻麻, 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被这些数据线缠绕着,泉完全没办法翻身。再者,胸口有刚刚缝合的刀伤,稍微动弹就会牵扯到肌rou, 从而加剧疼痛。所以, 他现在能够进行的,幅度最大的活动就是摆摆头,稍微转换一下视线。“怎么了?中也先生进门之后, 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大概是怕牵扯到伤口, 泉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特别小声。中原中也不得不搬着陪护椅往他的床头挪了挪,这才听清他说了些什么。见状, 泉脸上略带歉意地说:“抱歉,让您来迁就我……”中原中也觉得心里不是什么滋味,摘下手套摸了摸他冰凉的脸,说:“你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又给中也先生添了很多麻烦吧?”泉眉头微微蹙起,面露不安,“总觉得一直都在……”他的脸被不耐听这些的中原中也揪住,没有说完的话也被强行打断。“行了啊你。”中原中也收回手,托着下巴看他,“我想怎样该是我自己做决定吧?嗯?我都不觉得麻烦,怎么你反而替我着急起来了?”泉非但没被安慰道,反而如中原中也所说的,更替他不值了:“可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您凭白付出那么多,而我却什么事都没为您做过……”“停停停!我说你啊……”中原中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如果事事都要计较,那活着多累?”说这话的时候,中原中也很显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到处“欠人情还人情”的家伙。“其实你对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怎样,他突然别过脸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让你回报什么,才会这么做的……”“……”泉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中原中也回过头,刚好和他视线相对。“?怎么这么看着我?”泉好像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冲他笑了笑,然后扭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落日,声音轻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好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不解地看着他。泉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的:“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讲给您听听吧。”中原中也一愣。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森鸥外也暗示过他,找个时机好好试探一下泉的过去。只是没想到,还未等他问,泉便先开口了。“我出生在世家。母亲与当时敌对家族的一员私自结合,偷偷生下了我,并且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逃离了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不过他们没跑太远就被我的舅舅和族人给追上了。舅舅亲手杀了为我们母子殿后的父亲,而我的母亲为了让舅舅和族人放过我,选择了自裁。”“我舅舅,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将我送进家族教养,接了一个对他来说生还率很低的任务,一去不复返了。”“也就是说,当时我的小命,是足足用了三位长辈的命交换过来的。光是活下来,我就背负了三条血债。”“?!”中原中也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一时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怔怔地看着云淡风轻叙述着这一切的泉。“那之后,我如母亲所愿地,被接进了族地。但是族中人认为我的血统是肮脏的,就将我远远地关在了族地最偏僻的一间小屋内。每日三餐由专门负责的人送进来,我就在那儿,被关到了五岁。”“接着突然有一天,族长家的小儿子找到了我。他告诉了我三位长辈的事情,并问我:‘你这个什么都不用做,白吃白喝安然入睡的家伙,不觉得该做些什么吗?’我觉得也是,于是就跟着他走了。后来他成了我的上司。”“我被他安排着学习了三年,然后在八岁的时候,我被送进了花街。”“花街?!”中原中也这回是震惊了,“你是说……那什么……”他的反应有些大,以至于泉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就是您想的那样,换个词来说的话,就是你们口中的红灯区。”“可、可你不是男生……”中原中也有些恍惚,又有些愕然。可转念一想,好像不是没有那种人,喜欢泉这样的男生……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是男生,所以当时我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发现,然后乱棍打死扔出去。”“咦?”中原中也眨了下眼睛,“也就是说……”“我是扮做女孩子进去的呀。”泉冲他眨了下眼睛,“年幼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再加上旁边也有族人帮忙,所以很容易就瞒过去了。”中原中也:“…………”难怪这家伙就算失忆了,穿起裙子来都没让人觉得违和。除了相貌外,言行举止也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