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优雅美丽的女人地披着披肩与一个身材高瘦的清俊男人互相扶持着走出旋转门,女方的脸一半被遮掩在披散着长发下,凌乱的衣衫引人遐想。
如果单单看到这张照片,明珠兴许还会评价一句“抓拍地不错”,只是标题上“旧爱也是新欢?”大大几个字实在比照片更有噱头。
可事实上当时是一场慈善晚宴,沉氏受邀出席,她如今学着打理公司事务,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随意任性。
上菜时不当心的年轻侍者没端稳红酒,胸口白色布料不幸染红,抬头见侍者面庞稚嫩,眼神惊恐地看着她。
近几年,兰城的几家望族开始在初中就挑选资质过人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提供奖学金进入兰城中学接受东部最好的教育资源,甚至可以获得出国深造的机会,与之对应的回馈,就是学成为其家族企业效力。
一些晚宴活动做侍应生的名额也会优先给到他们来赚取额外报酬,许多被挑中的孩子毫不犹豫地签署这份“卖身契”。
明珠见女孩和自己的倾云一般大,遂心软安抚她几句去了卫生间擦洗酒渍。
祸不单行,月经竟然提前,tun部还有零星一些血迹,然而放着卫生巾的手包还在座位上。
明珠抬手看表,晚宴也不过开始一刻钟,助理司机们按照吩咐早就离开酒店两小时后才会来等待接应,无奈之下只得从晚宴随性的几人中发消息给了她相对最顺眼的那个。
晚宴厅外的暖气不那么充足,宋长清拿着手包找到明珠时,女人捂着小腹倚在窗边,眉宇微蹙。
脑海里不适时地回忆起从前,她每个月那几天总是格外蔫巴,小脸苍白,虚弱而格外依赖他。
迟疑片刻,他脱下外套递给明珠,后者道谢后扶着他的手站起身,眼前一黑几欲昏倒。
再后来宋长清单独开了一间房,打电话给助理重新送来了一件礼服后回到晚宴厅。
明珠待在房间休息一直到宋长清来接她下楼,这一场晚宴的出席就算结束。
没什么亮点的故事,却因为明珠在配图里从进场到走出酒店,截然不同的两条裙子显得格外耐人寻味起来。
明珠从未刻意隐瞒过曾经,旧事重提总归让当事人恍惚一下,如果说她的初恋是靠少年的坚持和少女的懵懂,她扪心自问,既然各自早已组建新家庭,别后重逢也全然不似小报里写的“火花四溅”的激动心情。
从未升起,谈何重燃?
这么多年她对于自己被写到八卦周刊里的角色定位,向来在“豪门弃妇”和“神仙眷侣”来回切换,从没想过有一天两个人“婚变”里被同情审视的人会是纪明途。
明珠只把这刊当作记者们捕风捉影的自我趣味满足,想当然觉得纪明途作为这类桃色新闻的“常客”定会对她感同身受。
可是她小瞧了世人对于“初恋”一词在概念中的重量,在他们眼里,初恋必定刻骨铭心,必须没世不忘。
他们搜刮着关于她和宋长清的只言片语,自诩和他们一个学校一个班级甚至就坐在他们后面的知情人士们纷纷跳出来描述着当年兰城的金童玉女的爱情,罔顾两人早已成家的事实,按上一个爱而不得、破镜重圆的剧本忆往昔。
辛芙反应迅速,立即找到宣传组写了一篇动人情肠的文章,细数兰城从民国时期到现在的好几对有头有脸的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果不其然,最好的公关手段之一不是独善其身,而是拉人下水共沉沦,人们纷纷转向讨论起其中“揭秘兰城情缘往事”的人物,谁家喜结连理又各自纷飞,谁家棒打鸳鸯终天人两隔。
随便哪一个故事拎出来都比少男少女早恋要Jing彩。
可惜只是消停了几天,又冒出一些正义人士抨击明珠对婚姻的不忠诚。
画风转变地突然,人们开始唾弃他俩不顾自己各有家庭,纷纷扣上道德败坏的帽子。
一瞬间,明珠突然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过街老鼠。
纪明途当晚没有加班,七点一刻回到家里。
起初他甚至没太在意这些虚虚实实的爆料,他确实读完了那篇缠绵悱恻的文章,只觉得荒谬,比如两个人某一年暑假去做陶艺,那样爱娇臭美的女人在十六七岁愿意去玩泥巴才叫见鬼。
纪明途早就知道明珠在高三谈了恋爱,纪明姝的信里提到过明珠有很多追求者,整日送花送礼物,她照单全收然后分给周围的女伴,可就是不同意和人家在一起。
追求的人来了又走,到高三就只剩下零星几个熟面孔。
用明珠的原话来说:“反正都要谈,那就选一个最帅的。”
这句话让纪明姝在信纸上狠狠鄙夷了好几行。
人们喜欢给美丽的人安排一些风流韵事,仿佛这样才匹配上他们的脸。
此刻,那张美丽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纪明途在她身边坐下:“哭得这么惨。”
“他们都在乱说”明珠扑入纪明途怀里,纪明途一边擦去她的泪水一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