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华舒带点忿忿不平地瞪了眼吴幸子,却发现他正对着醋溜白菜吞口水,那副馋样压根没注意这边在说什么。华舒银牙狠咬:「鲁先生您为了大将军茹素十多年了,又何必......」「嘁,去吧。」鲁先生隐隐带笑地睨着华舒,眼中彷佛带着嘲讽,华舒连忙垂下头挡住自己的表情,匆匆退了下去。
「嗯?」吴幸子才从那泛着酸味令人食指大动的醋溜白菜中醒过神,就看到华舒退开,脚步有些仓卒,他茫然地看着鲁先生,微微红了脸,暗暗提醒自己别露了怯。
「让吴先生见笑了,华舒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太护着我罢了。」鲁先生轻叹,见吴幸子连连点头却明显敷衍的模样,心里不免气闷。华舒适才的话不是他预料之中,但也不算出乎意外。却显然没让该听见的人听见,彻底打了水漂。
「在下明白。家里两个小丫头也是相同的,可爱得紧。」吴幸子想起薄荷桂花,明明是两个能当他女儿的小丫头,却把他当犊子护着,心头就一暖。
「是嘛。」鲁先生浅浅一笑,招呼到:「菜凉了就可惜了,吴先生先用点,华舒晚些会带蛋羹回来,替您加加菜。」「何必这么麻烦,您太客气了。」吴幸子连连摆手,他确实也饿了,继续推辞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他心里虽然有些踌躇,但依然端起碗吃将起来。
几道菜都甚是美味,足见将军府中的厨子手艺极好,吴幸子吃得舌头都快吞下肚了,但又顾忌着鲁先生几乎没用几筷子菜,吃完一碗饭就不得不停下筷子,端着茶啜饮。
这时,华舒端着蛋羹回来,蛋香混着鸡汤的香味,吴幸子明明吃了一碗饭跟大半桌菜,肚皮依然咕噜一声,不识时务地叫了。
他老脸红得几乎滴血,垂着脑袋致歉,用力揉了揉肚子。
「吴先生别客气,这蛋羹是给您准备的,趁热用。」鲁先生招呼着,脸色却有些苍白,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躲避什么,华舒连忙递上一块帕子,皱着眉欲言又止地瞪着吴幸子。
「呃......鲁先生,要是身子不舒畅,在下就不继续叨扰了......」吴幸子真看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非鲁先生讨厌鸡蛋?
「鲁先生十多年来不染荤腥,蛋羹的味儿这么重,当然会不舒畅!吴先生,您吃饭就吃饭,又何必非得给鲁先生找不快?」华舒彷佛是忍耐到极限,张口就不客气地抱怨。
显然他不记得,这蛋羹不是吴幸子要求的,这顿饭还是鲁先生硬邀的。
「啊......这......在下失礼了!唉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吴幸子窘迫地道歉,连忙将蛋羹拉到自己眼前,舀起一大匙就要往嘴里塞,都顾不得蛋羹还烫得冒烟,这一下去肯定连嗓子眼都要烫坏了。
鲁先生一看,轻抽口气连忙伸手去阻止,这一来一往蛋羹也不知怎么就洒了。
还就这么恰巧地洒在鲁先生白玉无瑕的手上,就听得他轻唉一声,脸色煞白,手背被烫出一块红痕,接着就起了水泡,装着蛋羹的碗也骨碌碌地滚到桌沿,带着一烟热气啪答落地摔碎了。
小屋里顿时悄然无声,吴幸子手足无措地看着隐忍着痛苦的鲁先生,华舒先是大惊抽了口气,接着气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匆匆端端回一盆冷水让鲁先生把起泡的手浸进去,这才大声喊人。
鲁先生院子里自然不止华舒一个,喊了两声就不知那儿冒出两个小厮。
「快去请大夫!鲁先生烫伤了手!」华舒气急败坏地命令,俩小厮似乎也被这场意外吓坏了,风一样卷出去叫人了。
大夫来得很快,吴幸子甚至都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小厮架开,只能远远地看着大夫替脸色惨白的鲁先生上药,低声地对华舒交代些什么,而华舒听完后用愤恨的目光瞪向吴幸子,彷佛想扑上来咬他,把仍在茫然的吴幸子吓得缩起脖子。
「大将军来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当场又是一片混乱,最巍峨不动的大抵就是扣着吴幸子的两个小厮。
要不了几息关山尽就大步走来,身后跟着黑儿及满月。
「怎么回事?」刚进屋内,关山尽就看到吴幸子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架着,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显冷肃。
「大将军,鲁先生......」华舒眼看不对,连忙开口回话,关山尽却一挥手制止他。
「去看看。」他转头交代满月,自己却走到吴幸子身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你怎么在这里?」「呃......我来......吃饭的......」说着,肚子又咕噜一声,关山尽勾起唇角似乎差点笑出来,只是顾虑着不想让他太过羞耻才忍住。
「没吃饱?」关山尽亲昵地揉揉他的肚子,对掌中空虚的触感很不满意。「还没吃?」「吃了一碗饭。」吴幸子胀红了脸,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这真是太丢人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偏偏还让关山尽给听见了。
「才吃一碗?」关山尽又揉揉他肚子,眉心皱得老紧,抬头往满月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