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门,此种迟慢极可能后果严重。”
到现在还没看到金吾卫的影子,朕早在心里把那些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应对之策?”
“其一,军法处置今日当值金吾卫,并对左右金吾卫进行彻底整顿;其二,以后此类节日,金吾卫应事先派驻,以免重蹈覆辙;其三,联合Cao练除左右千牛卫外的十四卫,肃清军纪。”
朕点了点头。这么短的反应时间还能对答如流,朕没白提他做中书令。“拟诏,明日交由尚书门下会审。”
“臣领命。”谢镜愚低头道,“但臣还有其四。”
闻言,朕略有惊诧。“还有什么?”
谢镜愚的脑袋更低了些。“臣斗胆一问,陛下为何在这临江楼中?”
朕一愣,真气笑了。若不是朕,你个小白眼狼能在这跟朕指手画脚?怕不是要被围上一个时辰!说不定出个什么好歹呢!“朕要去哪里还得和谁报备不成?”
约莫是听出了朕的怒意,谢镜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不敢!”
都管到朕的行程了,还有什么你不敢的?“祖缪,”朕没好气地吩咐一侧努力把自己装成个桩子的人,“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祖缪立刻领命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跟在朕身边十几年,知道朕连名带姓叫人的时候已经着了恼。谢镜愚肯定听见了这话,也不见得不知道朕的脾性;可他依旧跪在那儿不动,摆明了和朕对着干。
朕颇有些心浮气躁,真想指着鼻子骂他一通。但考虑到朕英明神武的天子形象,朕还是勉强压了压火气。“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息怒,臣并无一丝一毫逾越之意。”谢镜愚回,声音比平时轻了两分,但依旧很清楚。“陛下等待时机,令千牛卫假扮金吾卫为臣解围,臣自当感激不尽。可千牛卫为陛下贴身卫兵,万事均应以陛下为重。”
话里说的是千牛卫的职责,话外却是嫌朕帮他?
朕头一回怀疑朕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朕必须确定一下。“朕问你,最后一篇讲了什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谢镜愚张口就答。说完,他又一叩首:“但陛下乃真命天子、万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臣万死难辞其咎。故而,臣恳请陛下听臣一言:无论何时何地,都请陛下将左右千牛卫留在身侧。”
答得没错,但朕这会儿不怀疑朕的理解能力了,朕开始怀疑谢镜愚是不是挤到了脑袋。倒不是他的话没道理,而是他的逻辑实在曲折——正常人放在他的处境,只会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吧?
朕慢慢向后靠去,几乎没感到自己碰到软枕。“谢凤阁还记不记得,”朕问,“前几日你和朕保证过,你对朕说的话都是真的?”
“臣时时刻刻都铭记于心。”
“那就抬起头,看着朕,然后把刚才那句再说一遍。”朕直直地盯着他。
“臣……”谢镜愚有些迟疑,但没持续很久。“臣恳请陛下听臣一言:”他头一回望进朕的眼里,言语掷地有声,“无论何时何地,都请陛下将左右千牛卫留在身侧。”
朕一直知道谢镜愚长得好看,可朕从不知道,他总是恭顺低掩的目光竟如此澄澈坦荡。
……朕是不是……疑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惹毛的陛下: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_→
第4章
朕本打算出宫散散心,顺便瞧个热闹;结果热闹确实看了个大的,却也带回了满腹心事。因为梦境缘故,朕自觉识人还算准确;偏生谢镜愚从来梦不清……
朕很烦,特别烦。
约莫是这种低气压太明显,第二日早朝时敢出口大气的人都没。谢镜愚在曲水石桥被围的事情已经在官员中传扬开来,众臣都觉得朕是被玩忽职守的金吾卫给惹怒了,恨不能对诏书上的一二三条举双手双脚赞同,一副生怕被朕的台风尾扫到的模样。
他们如此识相,朕稍稍气顺。兵部魏骥今日的话异常少,下朝时朕便把他留了下来。不过几句寻常问答,他已然汗如雨下,领子都浸shi了,显出一圈近似深黑的绛紫色。他想擦,又不好擦得太明显,整个人抖抖索索如秋后落叶,看着甚是可怜。
敲打得也差不多了……“昨日上巳,魏尚书可有郊游饮宴、与民同乐?”朕大发慈悲地问。
魏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话头:“上巳自该郊游饮宴,但臣昨日身体微恙,便在府中卧床静养,未能出行。”
说话总算过了脑袋,朕心忖。“那还真是可惜了。”朕又随口扯了两句,便准了他跪安。
魏骥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急忙一叠声地保证:“臣定当兢兢业业、忠心为国,以谢陛下爱护。”
此事就这么按下去了。朕倒不是怕被人听见那些话,毕竟说出去也是谢镜愚大胆犯上,但朕用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原本就已经够麻烦了。
午后,阿姊又进了宫。在得知曲水河上发生何事之后,她先是嫌弃谢镜愚自作自受,后又怪朕何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