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愚老实照做了。然而他很紧张,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连跪都忘了。
好在朕这会儿懒得和他计较。“弯腰。”
谢镜愚犹豫了一下,慢慢倾身。凑近了,朕便看清,他向来澄澈的眼里此时已燃起星点火光,明亮灼热;呼吸也是急促炽烈的。
都这样了还问朕有没有喝多……
既然你这么能忍,干脆憋死你算了!
朕忍不住腹诽,手却像背叛意志般的抚上他的脸。掌下皮肤带着似曾相识的蓬勃热度,唤醒了朕对上一次亲密接触的隐约记忆。
朕闭上眼睛,亲了亲那张薄唇。上面残存着柏叶酒的香气,其他好像也没什么……朕往后退开一点,复又打量他近在咫尺的脸——
嗯,确实挺好看的。
“……陛下?”谢镜愚慢慢开口,声音暗哑。
朕不免为他的这种变化感到心惊。而后朕又发现,朕后退他便跟上,这会儿的姿势已经非常像他覆在朕身上了。换别人朕一定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但……
“朕……”
“臣……”
“陛下,醒酒汤熬好了,您要趁热喝吗?”
刘瑾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刚刚那点旖旎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谢镜愚即刻退回他原先的位置,而朕慢慢坐正身体,暗骂刘瑾太会挑点。“送进来。”
两碗醒酒汤很快被摆在桌上,朕和谢镜愚大眼瞪小眼。
刘瑾一向不很敏感,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告退。可有些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朕轻咳一声,端起其中一碗,一饮而尽。“你也喝了,一会儿陪朕出去清醒清醒。”
谢镜愚面上极快地闪过失望,但还是应了下来。
外头夜很深,估摸着已近子时。炮竹声越过宫墙,一阵远一阵近,想来城中彻夜未眠的人也不少。
“建康城里的除夕,是否也和兴京一样?”朕问,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个。
谢镜愚显然也没料到朕的突发奇想,微微一怔。“除夕之日,驱除群厉,彻夜守岁,各地都是差不多的。”
“是么?”
谢镜愚很快领会了朕的言外之意。“惠帝自也赐除夕宴。然而臣彼时年少,并未有此荣宠。臣的祖父倒是够格,然而惠帝不愿见他,因此……”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朕早已听闻谢老爷子的诸多事迹,完全能想象他被排除在除夕赐宴外的反应。便是涵养再好,也架不住会被昏君气死。另外,长辈心情不虞,作为家中小辈,谢镜愚的除夕怕是过得战战兢兢。“那看来是朕不该提起了。”
谢镜愚摇了摇头。“无妨,都是过去之事了。”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臣委实比臣的祖父幸运许多。”
朕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拐弯抹角的,就不能直白点夸朕吗?“自你跟随父皇,也许多年了。从那时到如今,你觉着哪地的除夕最为难忘?”
谢镜愚的神情像是想知道朕为何有此一问,但他最后忍住了。“应当是在受降城。”
朕记得这个。打下建康后,原属南吴的州府纷纷归顺,父皇顺利一统大江南北。匈奴错误估计了战情,以为可以趁本朝Jing锐在南地的时候捞点好处,结果被父皇率军奇袭,大败后便是在受降城办的献俘仪。
轻骑相逐,雪满弓刀,光是想象就令人心驰神往。“受降城是何种情形?”朕忍不住追问。
“边镇之地,自是没有爆竹,连灯烛也少。大伙儿便点燃篝火,痛饮浊酒。戍歌连夜不息,外族闻而远遁。”
话语简单,但足够想象。朕静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朕也想去。”
谢镜愚闻言,不很意外。“臣……”
“——砰!”
遽然升起的焰火打断了他的话。朕抬起头,望着那一大朵璀璨的光。它们很快落了下去,而后是第二朵、第三朵……
是宫人放的第一轮烟火,子时到了。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点点莹白沾染在缁色冕服上,甚是显眼。
“陛下,雪下大了,回去罢。”
朕应了声好,心想两仪殿里的臣子们估计已经等急了。可朕甫一转身,原本立在身后的人就贴上前来——
是个吻。
他毫无章法,然而急切又用力。朕被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道弄得脚下一退,他即刻紧跟向前,吻得更重。察觉后背已经挨上了廊柱,朕正想斥他一句大胆,却全数被他不管不顾地吞了下去。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有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也被焰火的动静彻底掩盖了。
雪还在下,夜更幽深,朕却无端端生出一团心火。它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要往何处去,只烧得朕躁热不安。朕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放它。
“……陛下?”
像是觉察到什么,谢镜愚停了下来。可他仍然紧挨着朕,一手在朕脑后,不知是想给朕垫着还是想压向他,亦或者二者都有。
那股无措的焦灼感愈发明显,于是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