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门前一站, 自有风光霁月的姿态;他的眼神扫过沉默的银鹰, 忽而露出笑容。
“你们是大漠天神的羽翼,所过之处披荆斩棘, 如今不过大材小用的一个sao扰任务, 我就不说什么多余废话了,只在此, 静候凯旋!”
他语音平缓, 甚至语气柔和, 并不多么慷慨激昂,但他的目光扫过, 平静之中含着巨大的能量,每一个银鹰都能从中感受到信任——他信任他们, 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 他们不禁在这目光里挺起胸膛,像天空下骄傲的雄鹰扬起丰满的羽翼,他们会飞翔到苍天之上,不为什么,就本该如此。
送走银鹰,褚襄忽然想起一个事来,他忙回身找蓝珏,却正对上对方深邃的视线。
褚襄忙低下头:“君上。”
蓝珏注视了他半晌,吐了口气,说道:“回去休息。”
“君上,此间还有诸多事宜,臣少睡一晚又不会怎样。”褚襄说,“临城君此刻,应该还等着君上的安排呢。”
蓝珏不悦,甚至很想说那就让他多等一日又如何,但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当然也知道入了平临城不算完事,而是刚刚开始而已。
顾临之谋划了这些许许多多弯弯绕绕,所图的不过是面见蓝珏,得一个前程,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赵国的军队帮了他的大忙,不然,他还得继续死守城池,做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以求得到西唐国主的青睐。
他仔细研究过西唐国主的战绩,过往,以及身边的近交,他可以很容易得出结论:蓝珏这个人欣赏有情有义、心怀天下的义士,换言之,自己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必然不得他喜欢,所以顾临之Jing心谋划了这一出戏码,却未料到,他已经被褚襄完全戳破。
但褚襄仍然说:“君上,顾临之此人可用,我仍是之前的判断。”
蓝珏极轻地点了点头,召杨丰去唤顾临之。
片刻后顾临之来了,果然,他也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完全就是梳洗打扮得体,在等着蓝珏的召见。
只不过,他进了屋,却觉得气氛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那位在他预测中应该对他露出期许赞扬的国主,正一脸Yin沉地端坐在那里,染血的衣袍没有来得及换掉,甲胄与兵刃还在身上,满身肃杀之气。
而之前那位受伤被抱着进城的公子,却一脸盈盈笑意,悠闲地坐在一旁,甚至在顾临之进门时还对他露出和煦的笑容。
所以顾临之有点蒙了。
他硬着头皮,俯身下拜,口中道:“草民顾临之,叩见西——”
“不必。”
蓝珏打断了他,君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位踌躇满志的富商忽然发现自己显得有些可笑,对方是深谙兵法军事的西唐国主,自己那些蹩脚的算计,真的就天衣无缝了?当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望过来时,顾临之的膝盖都快软了,几乎要委顿在地。
果然,蓝珏径直问他:“本王若带你回西唐,你这平临一城又要如何处置?”
顾临之暗道一声坏了,冷汗如雨而下——蓝珏俨然什么都一清二楚,平临城根本没有入过顾临之的眼,这不过是一座弹丸小城,放眼天下之大,若有一日得从龙之功,位极人臣,多大的城池拿不到?故乡?若天下在望,何处不可为家?眷恋一处小天地,反而显得毫无远见,胸无大志——那是顾临之原本的一厢情愿。
现在来看,他似乎非但没有得到蓝珏的赏识,反而,触怒了他。
顾临之当即跪地叩首,在他开口之前,那位文雅公子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并且微微摇了摇头,于是顾临之原本准备好的谎言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半晌,他闭了闭眼,坦然道:
“平临不过一座小城,我并未放在心上。”
褚襄微微点头——蓝珏并不喜欢顾临之的欺骗,与其越描越黑,及时坦白,或许还能挽回不少好感。
顾临之看到他的神情,豁出去一样,径直说道:“我虽出身平临,但在此地并无牵挂,也无特殊情感,它最终归赵国还是齐国,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也差别不大;我所图的不过一个名声罢了,若能让国主您因此赏识,得一机遇而有所作为,临之所能献给国主的,远超过区区一座平临。”
“无情无义,心性凉薄。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蓝珏说。
顾临之道:“国主此言差矣,谁不想做个热心热血、有心有情的红尘人,只是您看这天下,它准人心怀情谊吗?顾临之能有今日,就是明白,所有、皆不可靠,唯有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利益才是真正的依傍,若是国主真能还天下人一个有情有义的世道,那到了那一天,临之或许也会成为一个心中有道义的良心商人吧。”
蓝珏点头:“那好,我且问你,你是否也压榨劳工,驱使孩童,做过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老板?”
顾临之点头:“有。”
“为什么?”
顾临之不再害怕,他抬起头,直视着蓝珏回答:“人皆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