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滝本多少有点紧张,这也难怪他。他是个地道的日本商人,更确切的是他是个厨师。早在大革命前就随父亲来到中国,并且也娶了一位中国妻子。抗日战争爆发后,生性胆小的他无意于卷入任何和政治有关的事件中,只想安心经营父亲留下的一间日本料理店。但因为他的弟弟是日支斗争同盟的一员,和中共的上海地下组织关系密切,而这件事又被军统所掌握。滝本为了弟弟,也为了保全自己不受连累,被迫答应跟军统方面合作。
“滝本先生不要紧张,我不会在这里动手,你只要准确的告诉我是哪个人就可以了,我们的组织是不会让你惹上任何麻烦的。”
这番安抚果然让滝本镇定了许多,他拿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真是太感谢了。”刚说完这话,一对男女就舞到了他们身边,滝本忙抬手只给萧冥羽看:“那个男的就是杨寿祥!”
一把将他伸长的手臂按下,萧冥羽示意他不要那么大的动作,这才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那对跳的兴高采烈的男女刚完成一个漂亮的康德拉交换。萧冥羽着重看了那个男人,四十上下,没蓄须,保养的不错,完全没有中年人发福后走样的身材,穿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了。
萧冥羽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叫杨寿祥的男人。他正是这次舞会的主人,一个专门为日本人强取豪夺中国古董的卖国商人,并且最近刚刚接受了日本人委任的吴淞钢铁实业公司的经理一职。
随着抗战爆发后美国对日本“道义禁运”的物资种类不断增加,资源匮乏的日本想要更多掠取中国的钢铁资源作为他们制造武器的原材料。而卖光老祖宗的古董已嫌不够的杨寿祥就扮演了这么个为虎作伥的可耻角色,为日本人生产钢铁加工武器打自己的同胞。
得到新任的军统上海区区长的指令,这个大汉jian是在制裁名单上挂了号的,上峰的命令是,不准他活着过这个新年。
杨寿祥这个人自知对民族百姓罪孽深重,一向非常谨慎,几乎从不涉足日本人控制以外的地方。萧冥羽为了认清他这张脸,只得亲自到他若在上海必然在此下榻的礼查饭店来认人。
“滝本君,您怎么都不主动请我跳一支舞呢?”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忽然过来跟滝本打招呼,看到旁边的萧冥羽时眼睛不禁一亮:“滝本君,这位是……”
“哦,绫子小姐,这位是顺泰洋行的清水淳先生。”滝本又忙转向萧冥羽:“清水先生,这是长谷川绫子小姐。”
滝本刚简单的介绍完,绫子小姐就抢着说了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之类的话,而后非常热情的邀请萧冥羽跟她共舞一曲。
滝本怕萧冥羽会为难,正想帮忙挡驾,哪知萧冥羽却非常西化的弯腰递上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说能跟绫子小姐共舞是他的荣幸。
绫子小姐欣然的搭上了他的手,两个人就旋进了舞池中央。萧冥羽刻意带着绫子往杨寿祥身边转,牢牢的将那人的面貌记了个清楚。
一支曲子终结,灯光暂时明亮了起来,跳舞的众人都退出舞池稍作休息,萧冥羽也偕同绫子回休息区。一边走,一边不经意的拿出怀表来看看时间,啪嗒两下的表盖开合中,杨寿祥的两张肖像就被摄入了怀表中的底片上。
新一支舞曲开始,绫子小姐好像颇为喜爱跳舞这项娱乐,又拉着滝本陪他去跳舞。萧冥羽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目光一直在暗处追随着杨寿祥的身影。
清楚自己今天是不能动手的,这里来的每个嘉宾都是收了请柬的,如果不出事,那么谁也不会在意自己其实并不在原本的嘉宾名单上,可一旦发生点什么意外,必然会露出马脚。萧冥羽不想自己出事,也不想连累滝本,所以他不准备选在舞会的现场下手。
正盯着杨寿祥的时候,萧冥羽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丁秉朝端着杯酒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跟杨寿祥握了手后友好的攀谈了起来。
这个丁秉朝的背景萧冥羽在林耀庭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他祖上清朝时曾坐到过漕运总督的位子,跟安清帮很有些渊源,大革命后他父亲就加入了安清帮的堂口。丁秉朝十四岁就拜在杜老板的门下,八一三之后,杜老板不肯受日本人拉拢迁居香港,丁秉朝倒是很愿意从日本人那里得些好处,梅机关筹备特工总部的时候缺人手,他便带了一票手下兄弟投了过去,在76号捞了个行动处副处长的职位。
丁秉朝和杨寿祥似乎聊的很投机,萧冥羽不动声色的坐过去,背对着丁秉朝坐下,装作专心致志的看别人跳舞。
毕竟是有着乐队伴奏的舞厅,两个人的说话声音时大时小,并不能每句都听清。正巧这时有个服务生进来跟丁秉朝说有位白先生往饭店打了电话找他,萧冥羽想那位白先生应该就是白玉楼。丁秉朝对白玉楼的心自然不用说了,忙说句少陪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走。
萧冥羽正为一无所获而皱眉的时候,丁秉朝突然转身对着杨寿祥又嘱咐了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八点,派克路国际饭店我做东,可千万记得赏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