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的话。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呢,毕竟如果我知道了你是萧元瑾,那我会告诉你当年的很多事,缓解你我之间的矛盾。但你为何不肯说呢?”
元瑾握着茶杯的手微抖,只听朱槙还是继续道:“也或许,你还有别的心思。比如说,其实你从内心中是爱我的。但是这和你心中的仇恨违背了,你怕我告诉你之后。你心中的防线会彻底瓦解,你会彻底爱上我,这样何谈报仇呢……”
“闭嘴!”元瑾终于开口了,她胸口微微起伏,冷冷地看着朱槙。
她这下才是真正的被牵动了情绪。
朱槙却嘴角微微一扯,笑了起来。
元瑾却陷入一种无端的绝望中。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听说朱槙的各种事迹。
他是如何用兵如神收复西宁的。又是怎样权势滔天,回京城时百官跪迎的。或者他在他的封地里,是怎么待民如子,亲切温和的。而她私底下刺杀他无数次,他都不动声色地悄然化解了,那些刺杀的人都有去无回。
到后来她成了薛元瑾,遇到了陈慎,这个陈慎是真正让她爱上的人,沉静端和,不与世争。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帮助她。后来她知道了他是朱槙,和那个她听过无数次的靖王仍是矛盾而又重合,他之所以是这个样子,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与他相辅相成。
一个普通的居士,不可能指点江山,用兵如神。不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准确无疑,并且轻松地帮助她。不可能拥有那般的从容和淡定,其实元瑾内心也知道,她真正爱的就是靖王这个人。陈慎是一个虚幻的泡影,陈慎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就是靖王朱槙。
她爱的那个人,就是朱槙,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元瑾顿生一种背叛之感,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朱槙扶着她的肩膀,逼她看着自己。而她的浑身软软的,像是没有丝毫力气一般。
“阿瑾,你听我说,这场战争其实可以圆满解决,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死。”朱槙低声说,“你不停地想要与我作对,无非就是想为你的家族报仇。可是,阿瑾,我同你说一句实话,萧家当年如此繁盛,权可比皇室,即便不是我出手,也撑不了多久。”
元瑾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时候的萧家,太过树大招风了。
“我未曾杀过你的父亲和姑母。”朱槙继续说,“当初将萧家收监,我还建议过朱楠,不要治你父亲的死罪,他保家卫国是有功劳的。可惜你父亲在押解回京的过程中没有活下来。还有萧太后,当时萧家已灭,我为何要非杀她不可?我将她囚禁在慈宁宫中。可是有一日朱楠却告诉我,她意外暴毙。阿瑾,我是个臣,而不是杀人魔。只要达到了我的目的,我又怎么会杀他们……”
元瑾听他说着父亲姑母他们的过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道泪痕划过脸颊。
“即便你说这么多……”她的声音停顿,“但是朱槙,他们仍然是因你而死的,就算你不曾亲自动手。朱槙,你自己也知道这是狡辩的。”
“可不该是这样的!”朱槙见她油盐不进,一把抓住她的肩,他头一次,用这种低哑的语气说话,“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我所做的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也与你我之间无关……”
他在很多不得已的时候,做过很多绝情的事。也许是为了淑太后,也许是为了自己的权势。
在此之前,他从未为它们后悔过,但是现在,他头一次有了这种冲动。
元瑾却露出个惨淡的笑容,她知道,即便她知道又能如何。她能原谅他,但是她没有代表别人原谅他的权力。
“元瑾,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记这些事。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我也为我曾做过这件事后悔……”朱槙停顿了一下。“你不应该,不应该……”
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他抱住。
这是头一次,她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如此主动的举动。
朱槙却随之身体一僵。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仿佛一颗柔软的毛球,有种异样的熨帖。
“你不需要说了,朱槙。”元瑾听到自己清晰冷静的声音,“我从未觉得你错了,你也不必后悔。我站在你的位置,或许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只是……朱槙,倘若你在我的位置上,我能怎么做?”
一个本来衣食无忧,从来只得到别人的保护和尊崇的人,一夕之间要面临世界倾覆,亲人不再的痛苦。即便表面看上去再怎么坚强,她也会在午夜梦回醒来,望着凄冷无依的世界,哭得浑身发抖。
“所以即便父亲他们不是死于你手,我也无法,无法视这一切为没有发生。”元瑾继续说,她闭上眼,深深地闻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类似一种皂香和松针混杂的味道。大概是她最后一次闻这个味道了,她闻到便想起寺庙中的岁月,便顿觉安心。“既然我败于你手,那我认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杀我,囚禁我,我毫无怨言。”
朱槙却是一笑:“不是这样的。”他将她的下巴抬起,“你觉得,我爱不爱这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