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碰到过对的那个人。现在她知道他就是了,可是他却从此了无踪迹——她甚至不愿意提到‘死’这个字眼。
从回忆中抽离,萧风低声同她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黄河决堤的原因了,你要来看看么?”
萧风带着她穿过了层层宫宇的走廊,路过的宫女纷纷行礼,和萧风行礼“侯爷安好。”对元瑾则是更深的躬身行礼,却仍然只称为‘二小姐’。
朱槙死之后,战役迅速地土崩瓦解,裴子清连夜来见了元瑾,他们愿意带兵投降,但是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李凌、清虚等人要妥善安置,朱槙的主力部队能平稳度日。
闻玉沉默不久,很快就同意了。这些人不过是从众之人,在朱槙死了的情况下是翻不起风浪的。朝廷能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他们,自然是好事。
战局就此土崩瓦解。萧风受大封赏,继承西北候的爵位,崔胜进爵一等,徐贤忠封常国公。
天下平定,唯独少了那个人。
元瑾跟着萧风走到了临时关押犯人的刑堂,她看到有个人影背对着她坐在里面,高挺的身影,即便是沦为了阶下囚,仍然有一种凛然之态,仿佛他并不是个失败者,只是盘坐在这里,静静地思考罢了。
元瑾轻轻地道:“是他?”
萧风嗯了一声:“自从宫变消失后,他就带着他亲信寻觅机会下手。直到你与……朱槙在龙岗一战,他就知道机会来了,他找到了能使我们两败俱伤的方法。那就是水淹龙岗。我带人抓到他的时候,他反抗得很厉害,废了不少人的性命才抓住他。”他转过头看元瑾,“阿瑾,你知道的,此人不能留。”
“陛下是什么态度?”元瑾问道,“是要斩首还是如何。”
“陛下说,交给你来处置。”
元瑾嘴角轻轻一勾,她明白薛闻玉是什么意思。
“劳烦五叔,替我准备一些东西过来。”元瑾淡淡说。
刑房内光线昏暗,暮色渐进,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朱询看到一捧烛光照亮了对面的墙壁,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说:“你来了。”
“怎么?”元瑾道,“难不成太子殿下,早就知道我要来?”
朱询无意味地勾了勾嘴角,“不论是背叛靖王,还是薛闻玉登基,这背后的人都是你。看到我沦落成这样,你岂有不来看看的道理。”他转过身,看到元瑾提了一个篮子,而她身后的侍卫,却守到了门外去。朱询脸色冰冷,问:“你到底是谁?”
她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多深沉的计谋,将他、将朱槙玩弄于股掌之间。
元瑾在他面前坐下来,轻轻地摸索着桌子道:“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
朱询不可置否。
元瑾就从篮中拿出了一副棋,将白的那副推到了朱询面前:“太子殿下应该会下棋吧?”
朱询拿起棋子,看了她一眼。
元瑾道:“一如往常,你先走,我会让你三子。”
朱询瞳孔迅速一缩,他看着薛元瑾。她柔和而娇嫩的面容,在昏黄暗淡的光线下,平静如水一样的眼眸。他轻轻地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拿出白子。
两个人对弈,朱询的棋艺极高,若是普通人,是绝无法同他对决的。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三子,还能下过他的人,就是元瑾!
朱询越下手越抖,被元瑾一步步地逼到了死角之后,他的脸色终于彻底苍白。
他突然抓住元瑾的手,嘴唇颤抖地道:“你……你是……”
元瑾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从你儿时起,我把你从冷宫带出来,从此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会为你欺负回去。给你尊荣,给你地位,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元瑾冷漠,甚至带着冰冷恨意的眼神,扫落到了他身上。
如果不是他,太后不会死,父亲不会死……朱槙,也不会死!
她恨他,恨不得啖其rou饮其血!
朱询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抱住了她的双腿。
元瑾想要把他踢开,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姑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以为你……”他几乎是又哭又笑的,“原来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怎么,很遗憾我没有死?”元瑾冷笑,“朱询,别碰我,我觉得你恶心。”
所有的这些人事,最让她恶心的就是他。
这世界上一切的事情应该都是善有善报的,而不是以怨报德,这让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朱询,每每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朱询抬起头,看到她冰冷甚至是嫌恶的眼神,突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了一样。
是的,他做了这么多恶心的事,为了权欲,为了她。她肯定恨毒了他吧,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
他不仅杀了她一次,还试图杀她第二次。
水淹龙岗,如果不是有人救她,可能她已经死了!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突然什么话都说